莊秋語從小緒家出來時，天色還很早，司機問她：“夫人，去哪兒？”
她遲疑了下，望了窗外一眼，隨後說道：“去……這兒的私立小學。”
司機沒作聲，車子平穩向前駛去。
S城最有名的私立小學，現在早已放假，整個校園空落落的。
莊秋語走了進去，校園是極美的，哪怕是在這寒冷的一月，沒有了青青的草坪，也沒有鮮豔的花朵，有的隻是偶爾飄落下來的幾張樹葉，以及早已滿地的落葉，踩在上麵，沙沙作響。
她從包裏掏出幾張照片，照片已陳舊，但看得出保管得挺好，她一張一張看著，唇角微揚。
這是他小時候讀過的學校，小時候的他，長得多漂亮，多乖巧，她無幸參與他走過的歲月，隻能在此刻來尋找一下他曾經留下的足跡。
這些照片是在上午時原舒吟給她的。
其實原舒吟找她，她並不奇怪，或者說，是意料之內的事。
她約了她在咖啡館，她到的時候，原舒吟已經在那裏了。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如此心平氣和望著她，麵前這個女人，美麗中有股沉靜，溫婉中有股大氣，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生活在一起久了，她都覺得洛煥很像她，不是說，生活在一起久的人，會慢慢變得相似嗎？那就是所謂的夫妻像。
“您好，貝拉夫人。”原舒吟一看到她，忙起身。
她知道她應該找她一次，不管江雲翰的心意是不是真的，她也應該為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孫子找她一次。
“您好江太太，應該是我請你才對。”莊秋語淺淺的笑，笑容裏沒有譏諷與憤恨，除了那一點疏離之外。
原舒吟也還是第一次與她麵對麵，莊秋語不是那種屬於讓人一見鍾情的類型，但卻是有一種願意讓人不由自主靠近的神態，或者，那就是吸引力吧？這一點，在小緒的身上，也能看到。
江雲翰當年，就是這樣被吸引過去的？
“謝謝你，能把洛煥養得這麼好，這麼優秀。”莊秋語伸出手，這話，是出自肺腑的，不管對江家有多大的仇恨，但不可否認的是，原舒吟對洛煥是真的挺好。
“洛煥……他遺傳了你的美貌，聰慧，所以，並不用怎樣，就能很輕鬆把他帶得優秀，你不必感謝我，其實我很明白作為一個母親的心，在看不到兒子時的那種痛楚……”原舒吟垂下眼去，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閃過了另一個人，“哦對了，這是洛煥小時候的一些照片……”原舒吟說著，從包裏掏出一遝相片，推到莊秋語麵前。
莊秋語拿過，有很多，從出生到長大之後的，洛煥第一次會笑，第一次會爬，第一次坐起，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叫爸爸媽媽，第一次上學，第一次得獎……所有的，原舒吟都仔仔細細記錄了下來，這些，或許是連她這個母親都做不到的，而原舒吟，卻做得那麼好。
莊秋語顫抖著手一張張看著，每張照片的後麵，都有備注，寫了幾月幾日，他做過什麼。
“洛煥從小就調皮，我記得第一天上學時，老師就打來電話說從凳子上摔了下去，當時把我嚇壞了，我正上課呢，扔下一教室的學生就趕了去，還好，隻是擦破了點皮，帶他去醫院消毒，他連吭都不吭一聲，問他痛不，他說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痛算什麼……我當時真是哭笑不得……”原舒吟想起那時，雖然記憶遙遠卻清晰，她不禁浮起笑。
“謝謝你……”莊秋語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激動，隻能說聲謝謝。
“我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小緒的事……”原舒吟猶豫了下，開口。
“我知道……”莊秋語放下照片，抬頭望她，“當初，是我叫小緒離開的，你也應該明白，我不想讓小緒步我的後塵……雖然我和小緒，沒有太多的感情，但我很愛我姐，哪怕看在我姐的麵子上，我也不能讓她受了委屈，當然，另一部分，我不否認，也是想要報複江家……”莊秋語低下頭去望著麵前的咖啡。
“我明白，當時江家是過份了……”
“既然你明白，那麼我想，在小緒這件事上，你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吧？”莊秋語忙接上原舒吟的話。
“說實話，我從小就生長在優越的家庭，一開始時，確實不能接受像小緒這樣的，但是，洛煒畢竟是我的兒子，我這當娘的，為來為去，還不是為了讓他以後過得幸福開心一點？”原舒吟淡淡說道。
“隻要小緒能夠幸福，我也不會再為難江家……”莊秋語頓了下，又開口道，“我會當以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也不會再報複江家……”莊秋語望著麵前洛煥長大的照片，長大之後照片不多，但感覺就像是他站在她的麵前。她突然想起那一天在醫院的碰麵，他跟她所說的話，他說，以小輩的身份，不管他願不願意認她，至少，他是尊重她的。
“不管洛煥認不認我，你放心，我會當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莊秋語抬眼望向原舒吟，眼裏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