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的金字招牌已經剝落,上邊寫著:奧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製作精良魔杖。似乎從開張那天起就沒有打掃過的櫥窗裏,一根魔杖安靜地躺在顯得灰撲撲的暗紫色軟枕上。
推開那張沉重的木門,便聽到店堂後邊傳來的悠揚清遠的叮叮咚咚聲。屋裏的空間很小,暗沉的玻璃櫥窗下是一張斑駁的長椅,除此之外便是四麵幾乎碼到天花板的幾千個狹長的紙盒,堆砌得像是圖書館的書架一般層層疊疊。艾文向來喜歡這種沉澱了時間的古舊氛圍,塵埃和肅靜似乎都暗藏著神秘的魔法,沉靜安詳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尤然而生。
“下午好。”一個輕柔的聲音說,艾文被嚇了一跳,他不動聲色地往西爾維婭身邊靠了靠。
一個老頭站在後堂門口看向他們,淺銀色的大眼睛在晦暗的環境裏格外清亮。
“你好。”艾文好奇地打量著他,這就是傳說中的奧利凡德啊。
“哦,是Mr.Darcy,”奧利凡德先生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輕輕淺淺卻似乎能看透人的靈魂。“顯然,你的父母曾經從我這兒買走他們的第一根魔杖,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悠長地歎了口氣,聲音越發空靈,“遵循你命運的軌跡,真相就在你前行的途中。”
艾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孤兒院的孩子們大多數是知道自己身世的,隻是在戰爭中失去雙親又沒有別的能撫養他們的親人,才會被送去裏克曼。唯有艾文,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連當初是誰救了他把他送到孤兒院都不知道。達西這個姓氏,是費爾頓夫人隨手翻開的一本書那一頁的第一個單詞。
本來艾文並不是很關心這個,作為一個偽小孩,他早就過了找媽媽的年齡。隻是奧利凡德的話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也許不那麼簡單?
奧利凡德沉默了一會兒,但沒有太久。他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的貨架,似乎在考慮應該拿哪一個匣子。“那麼,好的,Mr.達西,”他揮動著魔杖指揮著一卷印有銀色刻度的卷尺飄了過來,“你用哪隻胳膊使用魔杖?”
艾文伸出左手示意。
奧利凡德點點頭,魔杖輕輕點了點,卷尺靈活地卷上了艾文伸出的胳膊。
“每一根奧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強的魔法物質,這也就是它的精髓所在。我們用的是各種神奇生物的毛發、莖葉或是筋骨。每一根奧利凡德魔杖都是獨一無二的,就像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隻鳳凰。當然,你如果用了本應屬於其他巫師的魔杖,你也許能讓它聽從你,但永遠不會像屬於你的那根一樣。”奧利凡德爬上了那架會自己挪來挪去的梯子,穿梭在那些架子中間,他一邊從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裏選出一些往下麵搬,一邊嘮嘮叨叨地說著。
“好了。”他說,卷尺滑落到地上卷成一團。一根暗黃色的魔杖靜靜地躺在緞子中被他遞到艾文麵前,“Mr.達西,請試試這一根。九英寸長,山毛櫸木和蛇神經。柔韌度很不錯。你揮一下試試。”
艾文接過魔杖揮了一下,一道小水花嘶嘶地濺濕了奧利凡德的前襟。奧利凡德立刻把魔杖從他手裏奪了過去。
“山楂木,鳳凰羽毛。七英寸長。彈性不錯,試試看——”
艾文剛舉起來,魔杖就又被奧利凡德奪走了。
“不,不——試這根,用黑檀木和獨角獸毛做的,八英寸半長。彈性很強。來吧,來吧,試試這根。”
艾文試了一根又一根,有些魔杖在他的手中沒有任何反應,而有些則很是造成了一些破壞,他覺得胳膊都累了,但還是沒有合適的。試過的魔杖都堆放在長椅上,越堆越高。
從貨架上抽出的魔杖越多,奧利凡德先生似乎顯得越高興。
“噢,絕對是一位挑剔的顧客!不要緊,我想,這裏總能找到一款最理想,最完美,最適合你的——讓我想想看——唔,有一根,年代相當久遠了,一直沒有選中過——”奧利凡德從角落裏翻出一個放置了很久的盒子,打開,裏麵是一根玉青色的魔杖,“苦桃木,夜騏尾毛,十三英寸長,柔韌度適中。”
艾文接過魔杖,他隻覺得眼前突然有星光閃耀,寒星疏懶,透著浸透人心的涼意。他下意識地揮動魔杖,劃過塵埃飛揚的空氣,隻見一道清泠的星光自魔杖頂端汩汩流淌而出,化作躍動的細碎光屑散射往四周。
奧利凡德先生用刻意壓低的聲音驚呼起來,“哦,果然!這真是……哎呀,哎呀……太奇妙了……真是太奇妙了……”
他把魔杖裝到匣子裏,用棕色紙包好,嘴裏還不停地念叨著,“奇妙……奇妙……”
在付出十九個金加隆之後,奧利凡德先生鞠躬把他們送出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