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到來了,隨車保護學生的斯內普在巡視一圈之後,回到了教師包廂。
其他教授都沒有回來,包廂裏透著一股子沉寂的安靜。斯內普長籲了一口氣,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窗外是單調的藍綠色,大片大片的草地被藍藍的天空蓋在下麵,像是一幅沒什麼特色的風景畫,斯內普也很少有欣賞風景的閑心,他放空了思緒。
其實放空對於霍格沃茨魔藥學教授來說是一件很新奇的體驗,不同於大腦封閉術那樣刻意地摒空大腦裏的思緒,斯內普隻是在單純地發呆。
然後一個念頭突兀地冒了出來。
風景還是一如當年……但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會傷春悲秋的人,所以什麼物是人非之類的感慨隻是一晃而過,但他突然想起了上輩子死的時候。
那一瞬間他在想些什麼呢?
皮肉被尖利的蛇牙撕開,鮮血汩汩,他很慌,因為鄧布利多的某些話,他還沒來得及交代給波特。
斯內普卷曲著嘴唇露出一個猙獰慘烈的諷笑,他經曆過一次死亡,一直在失去,最終甚至失去了,尊嚴——他不得不把自己的過往攤開在波特家那個小崽子麵前,讓他窺視那些珍貴的記憶。
包廂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男人打斷了斯內普的回憶。
是盧平,斯內普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西弗勒斯。”盧平淡淡地打了個招呼,眉目間有些疲憊。
斯內普沒有回應,隻是微一點頭。
但盧平忽視了他不想聊天的表現,徑直往他對麵坐下了,“談談?”
“我認為我們沒有什麼好聊的。”斯內普看向對麵的男人,冷笑。
“別這樣,西弗勒斯。”盧平輕歎一聲,“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自高自大的格蘭芬多,嗬,”斯內普幹巴巴地說,“憑什麼你會認為你問我就一定會回答?”
“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盧平沒有在意他的抗拒,反問道。
斯內普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旋即假笑著挑起一邊的眉梢,微眯著的眼裏閃爍著帶上了回憶的憎恨,“很明顯,你似乎認為我應該對你的行程感興趣,但……抱歉,我們並不是朋友。”
盧平被嗆得一臉無奈,他似乎也有些懷疑自己為什麼此刻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但最終他隻是微笑,“我知道,但是——”他堅定地迎上斯內普厭憎的眼神,“這件事我需要和你談談,關於艾文·達西,那個男孩。”
斯內普再次皺起眉頭,輕蔑地哼聲,“所以,你回來和艾文有關?”
“我收到了一封‘寄錯’的信,信裏附了彼得的照片——我是說,他變成老鼠的樣子。”盧平不確定地說,“開始我以為是巧合,是梅林的指引。但在發生了這麼多之後,我以為,那個男孩也許……”他抬眼打量著對麵那個坐姿筆挺卻顯得很緊繃的男人,黑色長袍的衣領豎起,嚴密地遮掩到脖頸上,這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加瘦削了。
斯內普沉默了一瞬,“信裏寫的什麼?”
“信是寫給他的叔叔的,很簡短,現在想來,他著重提了自己懷疑同學的寵物是非法阿尼瑪格斯,還附上了一篇論文,題目是《魔法寵物若幹問題研究》。後來據我了解到的,他是個孤兒,這個叔叔顯然不是他的親人,那麼他為什麼會給他寄這麼一篇論文?”盧平說。
“你想從我這裏了解什麼?”斯內普有些驚訝,但依然不動聲色地說。
“艾文·達西是你的‘得意門生’,連鄧布利多教授都這麼說。”盧平微笑著說,淺棕色的眸中有淩厲的光一閃而逝。“你也許對他比較了解?”
了解嗎?斯內普眯了眯眼,這讓他的眼睛顯得狹長而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嘲諷的感覺。“談不上了解,即使是‘得意門生’,他也不過是霍格沃茨眾多學生中的一員。但是……”看在盧平給了他一個說不上及時但還算重要的訊息的份上,斯內普略一沉吟,繼續說道,“很顯然,我可以確認他的那封信不是意外。艾文向來謹慎,不會有寄錯信的情況。而且你能拿到信說明你才是那個收信人,否則即使迷路,貓頭鷹也不會讓你輕易拿走信件。”
“即使是你給我寄了這封信,都比信是艾文特意寄給我的更能讓人理解。否則我實在搞不懂,他是從哪裏知道我,知道我和彼得的關係……”盧平搖頭苦笑,“難道他有卡珊德拉家的血統,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