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浩走到陳雪亮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
“仙師，你肯定其他的窯場也有這樣的地方嗎？”劉山浩道。
“每個窯場都有幾個這樣的地方，黑心的窯主稱之為‘聚財地’，”陳雪亮道，“不過規模比這個要小一點；這裏的‘聚財地’還有幾個，明天我帶你們去看。”
“難以想象，”龍陽神色悲哀，“現代社會中，居然還有人以種方式在生活！”
不知道他是在歎息窯工的命運，還是在為黑窯主的行徑感到悲哀。
九處的其他幾個人義憤填膺，但是他們的目光卻是非常茫然。
他們和穆森熟識好幾年了，雖然有點看不慣他的鑽營作為，但真沒想到他竟然和如此毫無人性的黑窯主也勾搭在了一起；他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他們完全可以想象到；也許他不是主角，但是作為他的同事，他們覺得內心也充滿負罪感，非常對不起那些躺在塑料布下的屍體。
劉山浩下令封鎖消息，把劉家坳窯場的管理人員全部扣押了下來。
劉家坳窯場成了臨時的留置中心，因為劉山浩發現，這裏簡直就是一個“準監獄”，設備設施和規模都要比紅心磚瓦廠上“規格”。
“孫副省長，我有個非常緊急的情況要向你彙報，”他撥通了分管公安工作的孫衛民副省長的電話，“我處在黃梁縣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
在他麵前，有八張懺悔書；所書罪惡，觸目驚心，令人發指；牽涉人員之廣，也令劉山浩震顫不已；他的頂頭上司名字赫然在列……
當天晚上，縣政法委賀書記為配合工作，“進駐”了劉家坳窯場；他本來是縣裏安排來了解案件進展信息的，但是他似乎失職了，居然完全斷絕了和縣裏的聯係……
第二天上午，從鄰省的地級市中調來的五百名武警到了水元鄉，很快進駐到了各個窯場……
幾天後，剛回到省城的穆森馬上被雙規了，他連隨身的包都沒有來得及放下，工作人員在他的包裏發現了好幾遝十萬一遝的現金……
和他同時被雙規的還有張副廳長他們……
省裏通知黃梁縣的四套班子到鄰近的一個地市去“參觀學習”，隨後就和縣裏失去了聯絡，省裏的好幾個工作組全麵接管了黃梁縣的所有行政事務……
許多問題都暴露了出來；先是窯工問題、接著是煤礦工人問題、偽劣工程款、虛假發票、虛報政績、黑社會組織和政府官員……
黃梁縣周邊的縣市也開始卷入了其中，牽涉的人員也越來越多，級別也越來越高……
在政府全麵開展調查的時候，窯工和礦工的善後工作在第一時間就展開了。
處理得最好的是水元鄉的窯工問題，因為幾乎每個窯工的問題都得到了落實；幾個窯主死後，黃遠達他們很敏感，把十多年來的窯工的信息都被給毀掉了，本來是死無對證。
但是，一個化名叫“竇娥”的網友在省公安廳的網站發了一個壓縮包，裏麵有十多年窯工的信息，死傷者的信息也有詳實的說明；十多年來，居然有五千多人當過黑窯工，其中近兩千人永遠躺在了“聚財地”之中。
黃遠達當然心知肚明，那個人肯定是蘭花，但是他已經管不了。
他在得知自己幾個煤礦的“聚財地”被人挖出來的當天，就上吊自殺了；之前他一直抗著，覺得窯工的事可以推到死去的父親身上，尚抱著一絲僥幸心理。
他的母親瘋了，竟然把家裏的錢全部拿到大路之上，當做紙錢給撒了一路，說是要給他們父子“買路”。
幾個月後，陳學亮出現在了山東泰山腳下的一個農家旅館之中，一副驢友的打扮。
當他離開水元鄉的時候，劉山浩給了他五萬元錢，說知道這是褻瀆仙師，但這是省裏特地獎勵下來給舉報人的，已經幫他簽領了。
陳雪亮歎了口氣，收了下來。
關於他殺幾個黑心窯主的事，劉山浩已經幫他向省裏做了彙報；省公安廳給了個激於義憤殺人的定性，因為他有重大的立功表現，所以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期五年執行；省高院來了個法官，象政性地走了個簡易審判程序，陳雪亮簽了個字就完了事。
已經代理副廳長的劉山浩曾想把他拉到九處，但是陳雪亮笑笑，根本就沒有理睬；劉山浩、龍陽等人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所以大家也就一笑了之了；不過他向陳雪亮提出，以後有機會的話可能要他出頭幫忙，陳雪亮倒沒有拒絕。
龍陽知道他居無定所，表示隨時歡迎到他那裏坐坐，請他指點修煉的心得；陳雪亮暗中好笑，其實龍陽的修為遠比自己高，自己哪有資格去指點他？不過他並沒有點破。
次日，他便不辭而別了。
陳雪亮搭了輛了便車，離開了水元鄉。
臨走的時候，他聽說了鄉裏剛剛發生了一起凶殺案。
街上有個小飯館的老板娘被人殺了，身上被砍了幾十刀，家裏的錢財被洗掠一空；從對方殺人的手段來看，似乎對她的仇恨很深，不象一般的劫殺案那樣隻是要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