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翻找證物的那天晚上,宋時清提過自己在家時不方便出聲,有事最好發消息。所以,一直收不到回複滿心不安的易麒憋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忍不住給他打去了電話。當耳邊傳來無法接通的提示音,他立刻被不安所籠罩了。
前一天晚上不回消息有可能是因為過於疲勞睡得早。可如今十多個小時過去,按照宋時清一貫的作息習慣,早該醒了。而且他一貫細心,發現電量不足,睡前該會充上。
本就為他這次的行動忐忑不已,易麒越想越慌。
之前去警局時,宋時清有留過晨耀的私人電話。但易麒手機裏卻隻存著一個他們辦公室的固話號碼。撥去以後,居然還需要他輸入分機號。通過總台轉接,又被告知晨耀外出不在。
正當他焦慮之際,消失了一整晚的宋時清突然發來了消息。
“起床了嗎?”
內容看起來一派輕鬆若無其事。易麒終於鬆了口氣,接著在感到脫力的同時開始隱隱有些生氣。
這家夥,至少也該先解釋一句為什麼昨晚不回複消息吧?
抱怨的話輸入到一半,新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答應過我的事?”
易麒茫然了一會兒,回了一個問號。
正當他覺得宋時清奇奇怪怪,下一條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消息又出現了。
“文件啊,你不是已經簽字了嗎?”
易麒盯著這行字看了十秒鍾,然後在輸入框裏打字,“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按下發送前,他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猶豫了一會兒後,他把已經輸入的部分全部刪除,又重新打字,“你現在方便打電話嗎?”
宋時清依舊秒回。
“不太方便。”
易麒皺著眉,拿著手機,在房間裏團團轉。他很確定,宋時清在說的那些東西他毫不知情。又糾結了片刻後,他十分謹慎地回複了一條消息。
“那等你什麼時候方便給我打電話了,到時候我們再說吧?”
他知道宋時清之所以不方便打電話,是因為房間裏被安裝了竊聽裝置。那樣的話,隻要他還是自由之身,很容易就可以換個安全的地方再進行通話。
易麒心中不安至極。他怕對麵之所以會語無倫次,是因為那根本不是宋時清本人。又擔心宋時清此刻遭人控製,故意說些奇怪的話想給他暗示。
這一次,對麵過了好幾分鍾才終於有所反應。手機鈴聲響起,是宋時清打來了電話。
易麒趕緊按下接聽,一開口聲音都有些發抖:“……喂?”
“是我,”宋時清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怎麼啦,之前明明已經答應我了,名字都簽了。還故意裝傻,不會是想反悔吧?”
易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嗯?為什麼不說話?”宋時清問。
這聲音,無疑是宋時清本人。易麒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背景音一片安靜。
他一直沉默,宋時清在片刻後又再次開口:“……不是吧,難道你真的要反悔了?”
“怎、怎麼會,”易麒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但……我想,那個……我想見麵再說這件事。”
他懷疑宋時清現在正遭人控製。雖然不清楚他究竟在說些什麼,但姑且順著說下去總沒錯。要是能順利見上麵,那可就再好沒有了。
“可以啊,”宋時清說,“既然要見麵,你方便再給我帶一樣東西麼?”
“……你說說看?”
“你說過,江河留給你的那個保險櫃,也可以給我,對不對?”
易麒當然沒說過。
他又遲疑了幾秒,宋時清的語氣突然變得不耐煩了起來:“你今天怎麼回事啊,這個也不算數了嗎?”
“不是啊,”易麒趕緊說道,“但……你真的要我扛著那個給你送過來?”
“你可以找人幫忙啊。”
“不方便吧,我家附近這兩天過來盯梢的人又變多了,”易麒說,“而且你要那個空保險箱做什麼呀?”
他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失言,接著趕緊又補充道,“我隻把裏麵那些東西拿出來帶給你,不行嗎?”
那之後,宋時清沉默了幾秒。而易麒終於捕捉到了一絲極細小的不自然的聲音。
是宋時清壓低了聲音,遠離了話筒小聲在問:”這樣行麼?“
易麒懷疑他是故意讓自己聽見的。他身邊果然有人。
這個認知讓原本就精神高度緊繃的易麒越發忐忑。意識到自己握著電話的手在止不住打顫後,他按下免提把手機放到沙發上,然後雙手交握在了胸前,深呼吸試圖使自己盡量恢複平靜。
宋時清的膽子太大了。易麒是什麼性格,他應該再清楚不過。這樣的隨機應變臨場配合,完全在易麒的能力範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