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另一個謊言
趕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
昏迷的顧宛眉被推出手術間，醫生臉色凝重的說：“孕婦服用了大劑量的打胎藥，不僅孩子保不住，就連子宮也受到極大損傷，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懷孕。”
南封的心，被狠狠一擊。
從靈魂深處湧起的恐慌將他淹沒。
“為什麼？”
南封啞著嗓子問。
醫生皺著眉，“麻醉藥效三個小時後會散去，你們是病人的家屬，這時候最好不要動怒，安撫好病人的情緒要緊。”
南封有些恍惚的搖頭。
不是的。
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他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等三個小時後，麻醉藥的藥效散去，他看見顧宛眉冷漠而滿含恨意的目光時，預感變為現實。
他壓住心頭尖銳的痛，用自己溫熱的手，蓋住顧宛眉蒼白的手指，用盡溫柔，“阿眉……你渴不渴？要喝水嗎？”
啪。
顧宛眉狠狠甩開。
哆嗦著唇，聲音發抖，“南封……南封！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根本不是他！”
南封臉上的血色被抽幹。
他狹長的眸子瞬間暗下去。
躲開顧宛眉滿含恨意的視線，聲音裏全是無力的掙紮，“阿眉，你在說什麼？我就是南城……你……”
顧宛眉慘笑，雙手握成拳，“都這種時候，你還要騙我？”
她猛地扯掉自己手腕上輸液的針頭，血順著輸液管噴出來，將她的雙眼襯得赤紅一片。
“是啊。我多好騙。竟然跟愛人的哥哥上了床懷了孕還傻乎乎的要給他生孩子……”
她怎麼那麼傻。
早就應該發現不對勁。
明明是兩個人，就算長的再像，名字再一樣，也是兩個人啊……
背叛愛情的是她。
從頭到尾。
都是她。
這樣肮髒的，前途盡毀的她，有什麼資格，再去見南城？
顧宛眉的眼神漸漸渙散。
南封能察覺出那裏麵的死誌。
直到，他聽見她啞著嗓子說：“他呢？”
南封喉頭動了動。
還是把實話咽下去。
“在國外。”
顧宛眉眼底湧上了一絲亮光。
輕聲問，“他，過的好嗎？”
南封合上雙眸，掩去眼底的哀色，“過的很好，很想你，要不是母親以死相逼，他早就回國找你了。”
顧宛眉呆呆的看著空氣。
她就知道。
她的阿城，從來沒有背叛過她的信任。
肮髒的是她。
南封讀出了她心裏的話，所以立刻說：“你要是想見他，我可以帶你過去，遠遠的。看他過著什麼生活，每天做什麼事情……”
顧宛眉的眉眼，漸漸柔和。
是啊。
就算她配不上他，她也可以默默的關注他。
輕生的念頭散去，活下去的欲望讓顧宛眉靠著病床上，雙臂抱在一起，低著頭，擺出抗拒而冷漠的姿勢。
無聲的對抗著病房內的南封。
這個讓她恨怒到不想有任何交流的男人。
南封見狀，唇角扯了扯，眼底滑過黯色。
“那你好好的。養好身體，我帶你去見他。”
語罷，主動推門離開，站在空蕩的走廊上，心頭酸澀難捱。
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他剛才又撒謊了，隻為了讓她別那麼恨他，別那麼絕望，養好身體……
可等這個謊言也被揭穿的時候，他們之間，又會走到哪一步？
他不敢想。
邁著大步，匆匆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