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和南封決裂已經是半個月之前的事了。
顧宛眉常常會做噩夢。
夢裏,南封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黯淡。
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天在車上發生的事。
他盯著她,沉默許久,然後慘然一笑,“如你所願,顧宛眉。”
然後,顧宛眉會在深夜裏驚醒,心口絞痛難耐,眼淚流個不停。
她辭職了。
本以為安穩的人生,在一趟京市之行後,再次變得動亂而不安。
到後來,她開始失眠,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甚至必須服用安眠藥,才能睡個好覺………
就在她以為她會繼續渾噩下去的時候,幼兒園的老師打來一通電話,將她驚醒。
“是顧衡的家長嗎?顧衡出了點情況,麻煩您到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一趟,我是顧衡的班主任劉老師。”
顧宛眉渾身一顫。
人民醫院?
她的阿衡怎麼了!
顧宛眉隨便套了件衣服,衝出房間,打了車,一路催促司機,半個小時後,到劉老師指定的病房前。
劉老師站在外麵,一臉蒼白。
見顧宛眉來了,為難的說:“今天顧衡在學校突然流鼻血,我們送他去校醫室也止不住,就送來醫院,醫院做了檢查,說………說………”
顧宛眉又急又慌,“醫生說什麼?”
“說疑似白血病………”
轟。
顧宛眉雙膝一軟,眼前發白,要不是劉老師扶著,早摔倒在地。
不可能。
她的阿衡………
“醫生呢?”顧宛眉緊攥著劉老師的手腕,眼眶發紅,“醫生在哪兒?阿衡怎麼樣了?”
恰在這時,病房門被打開,拿著聽診器的主任醫師從病房走出來,往顧宛眉這邊皺眉看了一眼,“是小朋友家屬嗎?小朋友暫時沒什麼大礙,但診斷結果——”
他頓了頓,歎息一聲,“最不幸的結果………血癌。”
顧宛眉幾乎要被這個災難性的消息砸昏!
醫生又繼續說:“您跟我過來一趟,有些具體的治療方案需要跟你探討。”
顧宛眉提著灌了鉛的雙腿,六神無主的跟上。
*****
半個小時後。
病房內。
顧衡小小的臉蛋埋在白色的被子裏,他閉著眼,睡顏清淺。
狹長略卷的眼睫毛被陽光穿過,在晶瑩剔透的皮膚上留下暗影。
像個誤入人間的天使。
唯有臉色,是不正常的蒼白。
顧宛眉捂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眼淚卻大顆大顆的掉。
對不起。
她的寶貝。
是她沒有照顧好他,是她沒有早點發現兒子身體的不適。
都怪她這個媽媽………
無用、愚蠢、懦弱!
她這輩子,就是個笑話!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小人睜開眼。
看見顧宛眉在哭,小人眼裏閃過慌亂,接著,笨拙的抬起肉肉的手指,要為她擦去眼淚。
“媽媽不要哭。”
顧衡因為剛睡醒,聲音異常軟糯,“阿衡說要保護媽媽的,卻總讓媽媽哭。醫生伯伯的話我都聽到了,我的病不是不能救的。”
顧宛眉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
她緊緊握住兒子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吻,淚水肆意。
隻要找到合適的骨髓就能救。親人身上的概率更高………
可是………
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她沒有配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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