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亥時,洛天皇帝還坐在案桌前,批閱完手中最後一本奏折才撂下了筆,斜倚在椅子上揉著有些酸脹的太陽穴。
身旁的宦官忙不迭遞上來了一杯茶,皇帝卻隻是隨手放在桌上,輕笑一聲:“朕果真是老了,批幾本奏折眼睛就酸得緊。”
“皇上這說的是哪裏話,皇上日日操勞到這時候,勞累是自然的。皇上可是要萬歲的人……”宦官說著但洛天皇帝卻已經自顧自站起了身,朝他揮了揮手。
“奉承的話你說著也累,朕聽著也累。”說罷,向門外走去。
宦官一時語塞,轉而命人備轎去了。
這些奏折多是誇讚皇帝明鑒,縱然七皇子冥諭已經不是太子了,卻仍然有大臣要將他現在如何花天酒地的種種不好一一列舉,再貶謫一番。
雖然已經廢太子,但皇上心裏到底還是有心結未解,自己最器重的兩個兒子,一個自殺,一個人玩物喪誌,著實讓他憔悴不堪。
服侍著皇上上了轎子,宦官跟在了轎子之後。
月色如洗,照在皇宮上卻略顯薄涼。
不過行了兩三步路,皇上卻突然掀開了簾子,抬轎宦官趕忙又停住了腳。皇上身邊那宦官趕忙才湊了上去,站在了轎子旁邊。
隻聽皇上開口說道:“可是快要到狩獵季節了?”
這些天事務繁多,偏偏狩獵的事情皇上記得格外清楚。若不是皇上提起,宦官也幾乎要忘卻了。
這才連聲附和:“是了,再過小半個月,狩獵最佳時候。皇上是年年都去的,今年可是也要照舊?”
“照舊。”皇上說罷,又放下了簾子。#@$&
聽到隻是說是狩獵的事情不是什麼要緊事,宦官才鬆了一口氣。
四皇子的事過後,皇上總是喜怒無常,在他身邊伺候的宮人皆是心驚膽戰。但皇上發脾氣,總歸沒有遷怒他人,才讓那些宮人稍稍安心。
但縱然唯恐掉腦袋,閑言到底是少不了。聽聞七皇子冥諭那邊日日尋花問柳,已經一年多久,到了宮人耳中到底不過笑談罷了。
狩獵的事情很快吩咐下來,大抵是因為這些天太過心煩,皇上特意將行程提前了幾天。
雖說是魂獸,但是也有許多天生沒有魂力的,便也就成為王公貴族的狩獵目標了。%&(&
浩浩蕩蕩出了宮,眾大臣都在宮門外恭送皇上。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隨行狩獵的還有冥諭,以及如今真正掌握大局的九皇子冥祁。
塞外風光無限好,但卻各有心事,著實感覺不到一絲輕鬆的氣氛。且冥諭還帶了那府裏鶯鶯燕燕一堆,讓隨行的不少大臣暗自譏諷。
剛剛到狩獵場已經是傍晚,皇上已經去歇著了,自始至終都沒有來看冥諭一眼。冥諭的帳篷被安排在偏一點的地方,侍衛也極少會巡邏到這裏來。
帳篷裏隻點了一盞燈,在透進來的風中搖曳。
冥諭抱著酒壺,頹然坐在地上,已無白日裏那般歡喜。
帳篷簾子突然被人掀開了,身材曼妙的女子盈盈走了進來,跪坐在冥諭身邊嬌笑道:“殿下怎麼獨自一人坐在這裏。”
聽到那女子叫著自己殿下,冥諭突然笑了,伸手想將女子勾到懷裏,但下一秒卻挑起她的下巴。
“不是說不許來擾我,怎麼還是來了?”
“妾身舍不得殿下。”
女子想要依偎在冥諭懷裏,卻不想他的目光突然怔忪,一把把手中的酒壺拋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