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黑，但除了那一直躺在炕上蒙著被子的招娣之外，其他人都沒有一丁點的困意。
紀羽示意了扶柳一眼，將她叫出了屋子，“我今晚去村子的馬棚裏睡。”
扶柳拉住他，“多冷啊！”
紀羽摸了摸她的麵頰，“春天也沒那麼冷，況且那馬是借來的不能丟了。”
扶柳見此，隻能點頭道：“那你小心些，招娣應該沒啥事兒了，我們再等會，等到天亮一些就走。”
“好。”
扶柳目送著紀羽離開，將木門仔細地關上，回到屋子見劉氏還坐在看上，趕忙蹲在爐子前又往裏麵添了把柴火，等爐子裏麵的火旺了，起身把炕上的被子捧了過來，蓋在了劉氏的腿上。
“娘，你也別擔心，招娣還小，有些道理等她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劉氏慢慢抬眼，看著麵前的扶柳，眼圈一紅，這眼淚就落了下來，“大丫頭啊，你那後背有沒有事兒啊，娘剛剛下手重了……”
扶柳挨著她身邊坐下，搖了搖頭，“能有啥事兒，我又不是紙糊的。”
她越是懂事，劉氏這心便是越疼越愧疚，“大丫頭，以前吧，娘總是覺得招娣是嬌氣了一些，但要比你懂事兒的多，所以啥事我都遷就著她，但是沒想到這慣著慣著就給慣成了這樣。”
扶柳伸手，輕輕擦拭著她那濕了滿臉的淚，“娘你說啥呢，咱們一家人咋能說兩家的話？再說招娣是應該疼著，老疙瘩麼，別說是你疼她，就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也是要疼她的。”
劉氏的聲音止不住的發顫，“我知道你疼她啊，剛剛又是救她，又是伺候她的，我親眼看著你給她把屎把尿的，怎能不知道你疼她？隻是那個死丫頭她不知道啊，真想讓她再中毒一次，讓她親眼看看你是咋伺候她的！”
剛才她都已經嚇傻了，那招娣在炕上連拉帶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扶柳收拾的，就那又是髒又是惡心的活兒，她在一旁看著都覺得惡心，可扶柳一句怨言都沒有，又是給招娣擦屁股，又是給招娣換衣裳的。
“娘，你可別這麼說。”扶柳握住了她的手，“我照顧招娣是應該的，她是我妹，我不照顧她誰照顧她？您也別愁了，等她長大一些就好了，年紀小難免做事兒偏激。”
劉氏反握住她的手，哭得老淚縱橫，“大丫頭啊，你可別幫著那死丫頭說話了，她就是太王八犢子了，太人語不懂了，死一次也好，讓她遭遭罪知道知道疼！省得每天盡是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雖然招娣回來啥也沒說，但她畢竟是個過來人，哪能不清楚招娣的心思？隻是這話她真不知道咋跟扶柳說，自己的妹妹看上了自己的男人，這事兒多丟人啊！
扶柳笑著道：“娘，你說啥呢，不管招娣咋樣她都是我妹妹，哪怕是她將這天給捅了個窟窿，隻要我有這個能力，就一定幫她撐到最後！”
劉氏是做夢都沒想到，那個好吃懶做，自私自利的大丫頭能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她以前要是知道這樣，多疼著這大丫頭一些該多好？省得現在如此自責呢……
哎！
時間慢慢過去，天色蒙蒙亮了起來。
一夜沒睡的扶柳聽見了外麵的馬蹄聲，起身的時候，見劉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在炕邊睡著了，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轉身便是要離開。
“姐……”一聲輕輕地呢喃聲，忽響了起來。
扶柳愣了愣，轉身朝著炕上看，隻見招娣將那蒙在臉上的被子掀開，看著她哭紅了眼睛。
沒有多餘的話，招娣再次喚了一聲，“姐……”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喚過扶柳姐姐了，她隻知道現在的自己忍不住想要將這個稱呼喊出口，帶著無數的愧疚和心虛。
扶柳回神，笑著點了點頭，“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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