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身後的翻譯卻嗤笑一聲——他是黎北辰派來的人，慕向賢這幾個月的一舉一動，他都相當清楚。慕向賢現在不過是個被閑置的“廢人”，公司的事情，有什麼好讓他忙的？
他很閑。
一直都很閑。
“怎麼老是有忙不完的活啊？”慕遙抱怨，“爸爸，上麵到底給您派了什麼任務？”她甚至心存私心地想要去和黎北辰商量——她爸爸年紀也大了，能不能別讓他這麼辛苦？她會心疼。
慕遙無意識的這個問題，卻正好問到了點子上。
翻譯不動聲色地斂了神，靜聽著慕向賢的回答，不知道他在女兒麵前會有怎樣的回答？他跟慕向賢在歐洲帶了幾個月，可是一點把柄都抓不到……
明明知道他有問題，就是找不到他有問題的證據。
“忙各種各樣的事情。”慕向賢的回答很討巧，一帶而過地解釋了她的疑惑，再順勢一句
應付了她的糾纏，“說了你也不懂！等你以後工作，你就明白了！”
***
出了機場，總算和翻譯分了頭走。
慕家父女打了車回去，一路寂靜，到家門口時，慕向賢才突然問出來：“你和黎北辰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慕遙心中一顫。
“我……”慕向賢張了張嘴，卻沒辦法明說。他總不能直白地告訴自己的女兒——他知道自己能調回來，全靠了她的能力！是她讓黎北辰改變的主意！她是怎麼做到的？
“你們現在……”慕向賢開了大門進屋，斟酌著用詞停頓了許久，才委婉地問出來，“算是什麼關係？”
他在國外被隔絕，實在沒和她聯係的機會。
這幾個月，他幾乎沒管過自己的女兒。
“我們……”慕遙怔了怔，回頭繼續來來回回地搬行李，直到把慕向賢的大包小包都轉移到屋裏，才小心翼翼地說出下半句，“爸爸，我覺得黎北辰挺好的。”
一句話，已經證明了她的態度，也反應了她回答。
慕向賢的心不由一沉，在慕遙承認的那一瞬間，他有種將會“一子錯，滿盤輸”的恐懼感。他沒急著整理行李，而是拿出筆記本在茶幾上打開，在等待開機的時間裏，為難地丟出一句——
“遙遙，爸爸覺得……你們不合適。”
黎北辰不適合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層關係。
“爸爸！”慕遙的臉色一白，心中的動搖感和慌亂感加劇，“其實在你出差的時間裏，黎北辰幫了我很多忙的！他自己都很忙，還得照顧他爸爸，據說黎叔叔又病重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扯開話題。
“嗯。”慕向賢卻對“病重”這兩個字沒什麼反應，他一邊應著聲，一邊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操縱著。他像是好久沒碰電腦，急於尋找什麼，急於完成什麼……
慕遙想要湊過去看，卻被他用手擋住了。
她隻能縮回腦袋，默默地在旁邊站著。她看到爸爸在使勁地按“enter”按鈕，似乎反複地嚐試登錄某個頁麵，但卻又持續地失敗，以至於他的臉上可見明顯的火氣和不耐……
“爸爸你在幹嘛？”
慕向賢這才回了神，停下了手上頹然嚐試的動作，話鋒一轉：“你剛剛說……你黎叔叔怎麼了？”
“他在新西蘭身體不太好，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黎北辰今天早上的飛機去看他的。”慕遙如實回答，話音落下的那一秒，慕向賢正好扣上了筆記本的屏幕。
他點點頭，兀自沉思了半晌，突然做了個決定：“我……不，我們去看望他吧！”
極其突然的提議，慕遙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維節奏。
“可以先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再……”
慕遙試圖提議，卻被慕向賢打斷，他已起身走向那堆剛回家的行李，把隨身衣服的包拎出來：“你去收拾東西，我來訂機票。”
他在害怕，怕前功盡棄。
黎北辰封了他的登錄賬號，他再也接觸不到公司的中央數據，他不能就這麼前功盡棄！隻差最後一步了，他需要黎常業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