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徐以寒帶鄧遠出門逛街。鄧遠沒有穿女裝,而是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但他的頭發有些長了,軟軟地散在脖頸間,顯得整個人雌雄莫辯。
徐以寒帶鄧遠去買裙子,Gucci的連衣裙鄧遠死活不要,太貴。後來兩人逛到一家中古店,買下幾條JaneMarple的裙子,據介紹這個品牌在lo娘群體中大受歡迎,徐以寒想起他的某一任前女友,那姑娘就是個lo娘,喜歡買各種蓬蓬裙——那些裙子在徐以寒眼裏就是蓬蓬裙——打扮得光鮮亮麗去和小姐妹喝下午茶、拍照。談了沒一個月,徐以寒就提出分手。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徐以寒看都不看一眼。
徐以寒不喜歡“可愛”的東西,可愛的衣服,可愛的相貌,可愛的人,統統不喜歡。他堅持認為人們關於“可愛”的審美總是和某些陰暗的欲望有關,比如對童貞的渴求,比如對弱者的玩弄。
——不過,既然現在流行這種審美,那也隻好讓鄧遠穿這些裙子了。
鄧遠擰開門走出房間,他換上了其中一條裙子,淺V襯衫領,短短的燈籠袖,飽滿的裙擺。這條裙子底色亮白,裙身繡滿紅通通的草莓和絨球大麗花,襯衫領邊緣有一圈細小的荷葉褶皺。
徐以寒看著鄧遠,有那麼一刹那的後悔,他不應該給鄧遠買條裙子,他穿上太漂亮了。
“以寒。”鄧遠低聲喚他。
“好漂亮,姐姐,”徐以寒笑著說,“來,你坐過來。”
鄧遠站在原地,像是猶豫了兩秒,然後才向徐以寒走來。但他沒有坐到徐以寒身邊,而是在徐以寒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徐以寒心中暗笑,這是要談判嗎?倒也差不多。
徐以寒給鄧遠倒一杯果汁,也是今天出門時買的,鮮榨草莓汁,甜滋滋。
“姐姐,咱們聊一聊,”徐以寒說,“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聊一聊了。”
鄧遠捧著那杯草莓汁,點點頭。
“是這樣的,徐氏集團要上市了,這事兒你知道嗎?哦對,徐氏集團就是我爸的公司。”
鄧遠皺了皺眉:“我不知道。”
“不知道沒關係,現在知道了,”徐以寒笑笑,“咱們是親戚,你應該多少知道我家的情況……我還有個哥,徐以則,是我爸和第一任妻子生的。”
鄧遠:“……嗯。”
“我就直說了吧,以後徐氏交給我還是交給徐以則,現在還沒定論,徐以則是我最大的競爭對手。而現在徐氏在籌備上市,正是對輿論很敏感的時候……這是個好機會。”
鄧遠的表情變了:“什麼意思?”
“我需要你,姐姐,”徐以寒看著的鄧遠的眼睛,“隻需要你幫我個忙。”
不待鄧遠回答,徐以寒繼續說:“蟹腳直播就是徐以則搞的,剛起步,但是投了很多錢。我需要你去蟹腳直播做主播,我會捧你,把你捧紅——相信我,很快的。你紅了之後……你知不知道以前一些主播被封殺的事兒?因為他們在直播間裏發表一些,嗯,不好的言論,比如辱.華啊,侮辱先烈啊,之類的。”
鄧遠睜圓了眼睛。
“我需要你做類似的事兒,等你有了足夠的影響力,徐氏也快要上市,你就在直播間裏說幾句話——我會提前給你劇本。然後會有自媒體曝光你和徐以則的關係,你和徐以則關係曖昧,他們也會懷疑徐以則反.華,再然後會有人曝光徐氏集團和一個境外企業家聯係密切,這個境外企業家在十一年前接受過某個反.華集團的資助。”
徐以寒平靜道:“當然了,這些小風小浪不足以阻止徐氏上市,但隻要能造成輿論壓力就夠了,這樣一來我爸和董事會都會認為徐以則抹黑了徐氏,就算我爸還看好徐以則,董事會也不會相信他了。”
“姐姐,大概就是這樣。我弟徐以鵬偶爾會借徐以則的車開,到時候我找個機會把你送上徐以則的車,拍兩張照,就行了。”
鄧遠直直地看著徐以寒,雙手緊攥裙擺,用力得指尖都變成青白色。
他問:“以寒,你在……開玩笑嗎?”
徐以寒搖頭,心中有些遺憾:“不,姐姐,不是玩笑。”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他不該在鄧遠穿著裙子的時候和他說這些話,這令他多少有幾分欺負女人的錯覺。穿著裙子的鄧遠過於柔軟和無辜了。
但是,好在鄧遠終究是個男人。
見鄧遠遲遲不說話,徐以寒又解釋道:“你和徐以則關係曖昧,拍幾張你在他車上的照片就行了,不用你倆真的發生什麼……他有未婚妻的,姐姐,你別擔心。”
鄧遠臉色煞白。
徐以寒真誠地問:“可以嗎,姐姐?”
他想鄧遠不會拒絕他,因為他是他姐姐,因為他花了他很多錢。
“……徐以寒,你這是汙蔑別人。”
“不,”徐以寒搖頭,“隻是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非常規?”鄧遠忽然提高聲音,“你要和你哥競爭,為什麼不能用一個光明磊落的方法?你這就是——”
徐以寒:“是什麼?”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