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殤的話,讓原本決定封閉的心,裂出一道細縫。
其實從兩人第一次吵架那晚,羽沁梨就意識到,軒轅殤對自己而言,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不像月蓉和雲倩是家人般的存在,也不是唐彥哥哥那種像恩人又像兄長的位置,就是一個碰觸了會甜、看不見會疼的人。
以前這種感情出現過,那是上一世,當她嫁給軒轅企後,對軒轅企偶爾會出現的情感。
為什麼是偶爾?因為大部分的時間,他們在一起都是在謀劃、在算計。
怎麼樣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怎樣才能撂倒敵人的伏兵?該用什麼手段拔除對手,該埋什麼陷阱請敵人入.....
他們在閨房,談的大多是這些。
每當一個計劃成功,她幫軒轅企完成了一件大事,閨房的旖旎春光、夫妻的男女情愛才會出現。
軒轅企隻有在這些時候會給她幾句甜言蜜語、施舍一兩天的陪伴,而這些就能讓她高興很久,然後忽視大部分的夜晚,她總是獨守空房的寂寞和失落。
軒轅企總說為了大業,為了給她一片能自在揮灑的天地,那些女人的存在是必要的、也是暫時的,隻要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他們就可以永遠幸福的生活。
她信了,所以為他做盡一切,但換來的,卻是更長久的心痛和寂寞,以及酷刑和淩.辱。
羽沁梨發現,她對軒轅殤也有了這種感覺,一種期待見他、期待和他說話,想要表現自己的優點,並且希望得到他的重視,這種希望被他注視、被他喜歡的渴望,時時刻刻都在湧現!
這種感覺讓她恐慌、使她感到害怕,她知道自己逐漸在淪陷。
重活了一世,感情經驗就算少,但眼睛至少是雪亮的,有了比較也才知道自己上一世是多膚淺。
到底自己是有多蠢,才看不出軒轅企從頭到尾都在敷衍自己、欺騙自己?
也因為有了比較才更看出軒轅殤有多值得自己去喜歡、去襄助。
隻是,軒轅殤也是要奪嫡的人,她更是利用這個理由才走到他身邊,如果她放任這種不切實際的情感蔓延,是不是又會重蹈覆轍?
等到軒轅殤也坐上了那個位置,他的心變得更大,而她的位置是否也終將徹底消失?
男人爭的是天下,女人爭的,不過就是男人心口上的方寸之間。
她重活兩世,難道還要再重蹈一次相同的悲劇?
終日望君君不歸,化作孤石苦相思的日子,想想她就戰栗發抖。
她不貪心,要的不過就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她不怕兩人荊荊棘棘風風雨雨,隻在意能否朝朝暮暮歲歲年年。
霓紅輝煌還是燈火闌珊、錦衣玉食抑或粗茶淡飯,她都不在意。
她在意渴望的,就是一處安樂窩,一雙有情人,如此而已。
可帝王,哪來一生一世一雙人?
軒轅企不能,軒轅殤就能嗎?
就算軒轅殤現在對她很好,比上一世軒轅企對她更好、更真誠。
等他坐上了龍椅,他還能保持初心、待她如一?
羽沁梨仰望無垠天際,今日她擁有他送的滿天星鬥,明日呢?
相約同行之人,即使相伴走過雨季、共享幾回夕陽,但是不是終究會在某一天,於某個渡口分別?
現在他說他沒有換祁王妃的打算,她相信是真的,隻是……諾言如煙雨,下過了,雨過天晴,時過境遷,就沒了痕跡。
“雲倩,你相信諾言嗎?”羽沁梨突然問。
雲倩聳聳肩,她側頭想了想:“諾言可不可信,是看說的人,如果是小姐,我信。”
羽沁梨微微一笑:“我們家雲倩也是一個通透之人。”
是啊!諾言本身沒有真不真實的問題,端看說的人是誰,可是我怕呀!我怕再次交心後,尾隨而來的還是錐心蝕骨的疼....
“何處有源頭活水可濟我清渠?何處有寒山蒼翠可騁我胸中塊壘?今日迷離恍惚,愁栗參半……,我想喝酒。”羽沁梨將頭擱在雲倩小小的肩上。
“小姐,有人來了。"雲倩的聲音充滿警戒。
她起身,看向依著月光,尋階而上的三人。
為首的是李旭,他帶著一老者、一中年男子往「逸飛亭」走來。
李旭抬頭,見一美人如玉,風姿溫潤。
羽沁梨背對月光而立,柔和的月光灑在她身後,形成一圈光暈。
晚風此時清揚、梨花滿天,玉人踏一徑落花、披一身暗香,李旭不禁看呆了。“好一個絕世傾城的佳人。”
李旭身後著錦袍的中年男子,突然忘情讚揚,讓李旭回了神。
羽沁梨看見是李旭後,便決定迅速撤退,她已經是皇上賜婚的準祁王妃,不宜深夜與男子在外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