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對此一無所知。
他瀟瀟灑灑地跳上操場,舉目遠望,紅色的塑膠跑道上站滿了青春洋溢的“小羊羔”。
年輕真好啊,白易發出了幸災樂禍的感歎。
沒人告訴特訓班的學員,他們的教官會是個omega,所以當白易走到他們麵前時,大部分學生習慣性地叫了聲“學長好”。
白易不以為意,他的確算是學長。
今天的天氣不錯,秋高氣爽,白易將外套珍惜地疊好放在一旁,將夾在手臂下的花名冊拿了出來。
omega身形修長,腰線被皮帶勒得格外細,加上早上運動過量,眉眼間有淡淡的倦容,怎麼看也不像是能鎮得住百十來個alpha的教員。
可白易就這麼堂堂正正地站在操場上,伸手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支水筆,咬了蓋子含糊地喊:“立正!我點下名。”
學員們麵麵相覷,但是無人提出異議。
有人想這個omega應該是輔導員,點完名他們的教官就會出現了。
白易哪裏感覺不到自己被輕視了,但是他正因此更加愉悅。alpha越放鬆警惕,他出手後的酸爽程度也會成倍增加。
沒錯,白易手癢了,在家裏和繆子奇打總是輸,但是對著一群剛來警校的小刺頭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更何況特訓班就應該有特訓班的樣子,因為教官是omega就產生輕視的心態,說明他們根本不適合待在這裏。
白易慢悠悠地點名,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地從嘴裏往外蹦,不像是在點名,倒像是在詩朗誦,遇到生僻字還溫溫和和地問:“我念得對不對?”
學員們越聽越是狐疑,秋高氣爽的天不至於曬得太熱,但是軍姿站久了總有滿腹牢騷,換成警校別的年級學生或許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是一群剛從高中升上來,對學校風氣完全沒有認知的新生,竟然有人出列大聲質問:“學長,請問我們的教官什麼時候來?”
別的班級操練的口號震天響,身為特訓班的學員自然心癢難耐。
更何況被選進特訓班的都是群心高氣傲的優等生,此刻有人牽頭表示不滿,附和聲立刻響了起來。
白易淡定地點完剩下的名,將花名冊隨手丟在一旁。
——啪。
雪白的紙在風中嘩啦啦地翻飛,他抱著胳膊將喊得最厲害的幾個人記下,然後笑眯眯地回答:“我就是你們的教官。”
學員們神情呆滯了一瞬。
繼而是接二連三的質疑。
“怎麼可能,一個omega是我們的教官?”
“你能教我們什麼?”
……
諸如此類,白易聽得眼裏興味的光愈盛,跟他熟悉的人每到此刻,除了繆子奇,絕對都選擇逃跑,可惜了一群剛進入警校的新生,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正在漸漸逼近。
“吵夠了嗎?”白易饒有興致地等了五分鍾,然後抬起胳膊,對著剛剛吵得最凶的alpha勾了勾手指,“過來。”
alpha立刻上前一步。
白易歎了口氣:“你們啊……”他前一秒還在遺憾地搖頭,後一秒已經躍起,雙腿勾著學員的腰,靈活地使了個巧勁,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把人放倒在地。
“太年輕了。”白易笑得無比張揚,“還有誰要來?”
整個特訓班都因為他雷霆般的出手鴉雀無聲,被打倒的alpha羞愧得滿麵通紅,麵朝下趴在地上像是不打算起來了。
白易憐愛地拍拍他的肩膀,仿佛看見了當初的佟夏。
不過說到佟夏,白易抬頭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立刻笑吟吟地迎上去:“哎呀,佟夏學長!”
佟夏也看見了他,臉色巨變,剛想轉身,已經被白易攥住了衣領子。
佟夏:“?”
“對不住了。”白易毫無歉意道,“手癢了。”
佟夏:“……”你手癢管我什麼事啊???
此情此景不知多少次在警校內上演,可憐的佟夏被白易過肩摔在了地上。
alpha在半空中還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可惜等他看見蒼茫的天空上飄過的朵朵白雲時,忽然泄了氣。
他就是個可憐的被當做教學“模板”的單身A,有什麼好反抗的呢?
於是佟夏隻在摔倒的瞬間在做了個緩衝的動作,然後就癱在地上裝死了。
特訓班的學員更恐慌了。
白易滿意地注意到他們其中某些人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有變化是好事,起碼他的用意達到了。
“多謝。”白易伸手將佟夏從地上拉起來,“你怎麼在學校裏?”
佟夏撣了撣手上的灰:“我這不是來當教官嗎?”
“你教那個班?”
“普通班。”佟夏指著操場角落裏做深蹲的學員,“喏,那就是我帶的班級。”
“你不想帶特訓班?”白易有些詫異。
“別吧。”佟夏笑笑,坦言,“學校說了,特訓班的訓練需要特殊模式,我不行,繆哥還差不多,但是今年繆哥推薦了你,他自己倒好,躲懶去了。”
alpha說到這兒,好奇地問:“繆哥去幹什麼了?”
繆子奇去幹什麼了?白易也不太清楚,他的學長陪他聽完校長講話就走了,說是要去看看小青梅的幼兒園,軍訓結束會準時來接他,白易就沒多問。
“小青梅?”佟夏聽得眼睛放光,“這昵稱可愛啊,你說我以後要是有孩子,豈不是叫小香樟?”
白易:“……”
佟夏自己也覺得好像不太好聽,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我先回去了,那群小崽子看我不在,肯定要偷懶。”
“好。”白易點頭將花名冊踢到操場邊,一點也不愛惜。
他踢完,斜眼覷學員們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囂張地笑起來:“等什麼時候你們能打贏我了,才有讓我尊重的資格。”
“報告教官,我們肯定能打贏你!”隊伍中忽然冒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白易頭也不抬地問:“如何贏?”
“隻要咬你的腺體……”
學員們哄堂大笑。
白易也不覺得被冒犯,反而笑得愈發溫和:“你可以試試。”
“在你碰到我的腺體以前。”他眼神忽而鋒利,“你已經死了。”
一陣風吹過,特訓班的方陣鴉雀無聲,白易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把學長當年的訓練科目照搬,然後找了棵歪脖子樹,好整以暇地靠著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