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正好是個星期一,也是個兆頭不錯的一天。因為鎮政府門前少有的沒有被人圍堵。宋鵬飛的帕薩特從恢弘大氣的正門長驅直入地馳入了金沙鎮政府大院。
這時,鎮政府值班室的碩大電子鍾正清脆地報著北京時間八點整。
經過值班室門口,宋鵬飛照例問了問昨夜的情況,有沒有什麼大事?值班的黨政辦主任鄒凱彙報說:“宋鎮長,還真有件大事哩!昨晚有一個環衛工人被藏獒咬死了。”
這個彙報把宋鵬飛的好情緒徹底破壞了:金沙鎮是濱海市最富裕的一個鎮子,也是濱海市富人的聚居區,靠海邊一溜全是別墅。也不知道這些富人們是怎麼想的,養狗你就養狗唄,還都喜歡養藏獒、比特犬、杜高犬和鬥牛犬這類的大型凶猛犬種,之前就已經發生過好幾起惡犬傷人的事情,現在直接出了人命,讓他怎麼跟上麵交代?
“媽的,這些個狗日的,就不能好好養個貴婦啊?”宋鵬飛罵了一句髒話。
“宋鎮長,瞧你說的。你都說他們是狗日的了,貴婦犬那麼小,怎麼日他們啊?”鄒凱開了一句玩笑。
“都他媽的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宋鵬飛沉下臉訓斥道,“李書記還沒來嗎?”
“通知說是昨天到,可是到現在也沒來。咱們這位新書記架子好大啊!”鄒凱撇了撇嘴說道,他原來是上任鎮黨委書記莫春海的人,現在莫春海倒台了,他急於尋找新的靠山。宋鵬飛自然是最佳人選,所以話裏話外都向著宋鵬飛說話。
不想宋鵬飛並不領情,而是臉色一沉說道:“鄒凱,不是我說你,少在背後嚼這些老婆舌頭。李書記在平山鎮當鎮長的時候,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把濱海最窮的一個鎮,發展成了最有潛力的一個鎮,像這樣的人,你也好意思說他的閑話? 我先上去,李書記來了,跟我說一聲。”
“是!”鄒凱挨了訓,卻一點兒也不沮喪,響亮地答應道。
一直等到九點半,也沒見到新書記的影子,宋鵬飛等不下去了,召集人開黨政辦公會。
等到人都到齊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鍾了,宋鵬飛瞪起眼睛,宣布開會,一連說了兩遍,還用粗大的指節敲了敲桌子。偏在這當兒,不知誰的手機又不識趣地響了起來。
宋鵬飛皺著眉頭掃視了一下,“哪個?是哪個?說了多少回了?開會的時候把手機關了,最起碼也調成振動,怎麼就沒人聽呢?還有沒有點兒組織紀律性了?”
“宋鎮長,好像是你的手機。”鄒凱小心翼翼地說道。
宋鵬飛這才發現確實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想趕快把會開起來,不願接任何電話,剛想掛掉,可是看了一眼來電人,略一躊躇,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是銀沙鎮的黨委書記鬱琅繯打來的。鬱琅繯是整個濱海市唯一的女書記,也是此前最年輕的鄉鎮一把手,今天才二十六歲,但是這些都不是宋鵬飛接電話的理由。最為關鍵的是,鬱琅嬛跟宋鵬飛是大學同學,還是他們班的班花,而兩個人直到今天還都是單身,宋鵬飛的心裏就有了一些特別的想法,現在鬱琅嬛主動打電話過來,他自然不能不接了。
當然了,電話雖然接了,剛裝的樣子還是要裝的,宋鵬飛故意用抱怨的語氣說道:“鬱書記,你搗什麼亂?我這正要開會呢!”
鬱琅繯在電話裏說道:“宋大鎮長,我敢和你搗亂呀?是想你了!我現在正在來金沙鎮的路上,要和你好好敘敘友情!”因為是同學關係,鬱琅嬛在和宋鵬飛說話的時候也比較放得開。
這話說的宋鵬飛心裏一拱一拱的,如果不是當著這麼多下屬同誌的麵,他肯定會和這位美女書記相互調戲幾句,不過既然場合不對,也就沒敢放肆下去,胡亂打了幾句哈哈,就合上了手機。
合上手機時,宋鵬飛並沒有細想到鬱琅嬛為什麼會突然到金沙鎮來,還交待坐在旁邊的鄒凱中午在鎮招待所安排一桌,準備熱情接待鬱琅繯。交待完這事,正式開起了會,先講話定調子:“金沙集團的問題已經不能再拖了,今天沒有職工來堵鎮政府的門都算是太陽從西麵出來的怪事。咱們之前聯係的那個意大利的艾瑪公司的談判代表今天中午就到,按理該是新到任的李書記牽頭去談,不過既然李書記到現在還沒來,少不得我得先去把人給接來。
開這個會的目的,一個就是要再落實一下怎麼接待的問題,大家也都知道,中央現在嚴查鋪張浪費,這是個非常時期,我們到底該用什麼樣的規格進行接待,這個問題必須得好好再商量一下。大家都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