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得意洋洋的那個勁兒是在是太欠打了。
北京的戲份結束之後,轉道去了天津,這下謝霜辰恨不得跟葉菱來個十八裏相送,最後還是葉琳把他踹出了家門。
再不走,就趕不上高鐵了。
就這謝霜辰還墨跡了半天,臨走時候,他忽然來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不想離開北京,總覺得出了自己的地盤兒,很多事兒就身不由己了。”
葉菱一愣,問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他看謝霜辰那副樣子,差點就說出來“要不你不想去就不去了”這種話。他猛然回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又不是小朋友第一次出門上幼兒園,天津他們都去了多少次了,怎麼可能身不由己?
“你等一下。”葉菱上臥室拿了一條圍巾出來,給謝霜辰圍上,“明天該降溫了,特別冷,雖然你就去個三五天,但是也別凍著了。”
“嗯。”謝霜辰點頭,“那我走了,葉老師再見。”
“好好照顧自己。”葉菱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再見。”
史湘澄陪著他去的天津,不過詠評社這邊還有一堆事兒,尤其是年底的演出很忙碌,史湘澄當天就折返回來了。
謝霜辰不在的時間裏,葉菱也不上台演出,晚上就在劇場的後台幫忙。這同以往的日日夜夜沒有任何區別,但葉菱卻總有一種特別怪異的感覺。
他總覺得謝霜辰不在他的身邊,仿佛就會出什麼事兒一樣。
終於,在謝霜辰離開的第三天夜裏,葉菱的電話響了。
“喂?”大半夜的,葉菱被電話吵醒,看了看時間,夜裏三點多。來電顯示是謝霜辰的名字,他看見之後心就猛地提了起來,接通之後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
“葉老師,我是不是把您吵醒了?”謝霜辰的聲音不大,但能明顯聽出來心氣兒不高,這話說得也是驢唇不對馬嘴。
“你怎麼想起來大半夜給我打電話了?”葉菱揉了揉眼睛,盡量讓自己清醒過來。
“有一個事兒想跟您商量。”謝霜辰猶猶豫豫地說,“這個戲……我覺得很奇怪。”
“怎麼?”葉菱納悶兒。
謝霜辰說:“在北京拍攝的時候一切都跟之前商量過的以及看過的劇本一樣。隻是到了天津之後,給我的劇本忽然變了……我聽說現場改戲是常有的事兒,但是我這個被改的……叫我很不舒服。”
葉菱也知道片場會發生這種事,即便是主要角色,被改戲也是常有的,何況謝霜辰這種不那麼重要的戲份。隻是謝霜辰說被改得很不舒服,這就值得注意了。他不是那種計較名利耍脾氣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是戳到了謝霜辰的痛點。
“你仔細說說。”葉菱說。
“咱們原本看的劇本裏,我這個角色不是惹上江湖紛爭了麼?但是我到了天津之後,手裏換了新的劇本,就不是這個故事了。”謝霜辰說,“改成了什麼所謂的紛爭都是這個學徒一手挑起來的,師父的死也與他妄圖篡位有關。您知道麼,最絕的是劇本裏對這個角色最後的定位——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葉菱心裏“咯噔”一聲。
“偏偏這個角色還要笑著承認他就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他就是要奪走師父的一切,將師兄們陷於不義。”謝霜辰說到這裏也是一笑,隻是無限悲涼,“您說,這劇情是不是似曾相識?”
“是。”葉菱說,“也由不得人多想。”
“我看了之後特別生氣。”謝霜辰說,“跟導演和編劇理論,但是他們解釋的都很含糊。編劇一個勁兒地說是根據拍攝的調整,鬼才信是什麼調整。這事兒我越想越不對,睡不著覺,這才給您打了電話。”
“這段劇情你拍了麼?”葉菱問道。
“沒有,我怎麼可能拍?”謝霜辰說,“我覺得就是有人在針對我,想要叫我親口說出來那句話。我明明不是,哪怕是一個角色,我也不能接受。我生平最敬重師父,我怎麼可能做出來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事兒來?想給我扣這麼一個帽子,我可真是受不起。我可以忍受各種各樣的罵名,唯獨這一條不行。”
葉菱能聽出來謝霜辰的情緒很激動,他大概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也知道謝霜辰為什麼會半夜給他打電話。這件事情很嚴重,雖說有懷疑的對象,但是無憑無據,影視圈跟曲藝圈關係又不大,無端端指正有些太牽強。
“那你是不是不打算演了?”葉菱問道。
“如果很自私地想,我確實不想演。”謝霜辰說,“但是這不是我一個人事兒,還牽扯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罷演,會有一筆違約金等著。這不單單是對我,很可能都對詠評社,對我們年底的演出有很大的影響。現在雖然還沒開票,但是已經鋪出去宣傳了……我很想任性妄為,但是我也要對我任性妄為的後果付出代價。所以我很糾結,這也是我給您打電話的理由之一,我……”
“如果你不想演,那就不要演,我不可能叫你受這種委屈。”葉菱決絕地說,“違約金的事情你不用想太多,大不了砸鍋賣鐵。錢沒了還能掙,可是名聲沒了,骨氣沒了,多少錢都買不回來。”
“葉老師……”謝霜辰的聲音有些哽咽,一時熱血激蕩,說不出話來。
“我覺得你現在先睡覺,不要再想了,就算睡不著也去床上躺著。”葉菱說,“具體的事情等明天早上再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