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兩行字,顧清池盯著看了好幾分鍾。
宋彧以為他是看不懂,指著上邊的字跟他解釋了一下,“這個涉嫌是指可能犯罪,並不是定罪,警方和檢察院會有一個偵訊期,在這個期間裏,他們也會對你爸進行審訊,你爸如果沒犯事兒,他不承認,警察肯定會認真調查的啊。”
一個女警官看了他們一眼,淡淡一笑沒說話。
顧清池的指尖略微顫抖,摩挲著右下角的那枚大紅印章,心裏無比清楚,被誣陷的可能性其實很小很小。
因為老爸的那通電話,以及那幾筆來路不明的收入實在是太可疑了。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在看到這張通知單的時候,情緒並沒有失控,就是心跳一直慢不下來。
之前的一個多星期,他每天都活得焦慮不安,生怕老爸會出什麼意外,當聽到老爸因為涉嫌拐.賣.人.口被羈押在警局時,心裏反而像是有塊大石頭沉沉落地一般。
隻要人沒事就好了。
兩人一起走出警局,宋彧的嘴巴都沒停下來,一邊安撫著顧清池一邊打電話向一個學法律的同學谘詢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
顧清池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警局的,渾渾噩噩地坐進副駕,還是捏著通知單發愣。
宋彧沒有發動車子,還在跟電話裏的人說著。
“神經病啊,真不是我,是我一朋友的爸爸,今天剛收到警方的通知,說是羈押在了第一看守所,人見不到……”
“哦,所以在這個偵訊期間隻能請律師去溝通是吧。”
“提起公訴要多長時間啊?”
“那人肯定要想辦法撈出來啊……”
顧清池偏過頭,看著宋彧神態自若地跟人討論著一些細節,心裏挺不是滋味。
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盯著紙上的紅印幹著急。
難受,焦灼,慌亂,忐忑,不安……
所有的情緒都湧了上來。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點什麼,眼前沒有任何方向。
“從犯……我哪知道他是從犯還是主犯,我連他是不是犯都不知道……”宋彧擰了擰眉,嗯嗯應了幾聲,“你這說得我都糊塗了,你發我個定位,我一會去事務所找你。”
宋彧放下手機扭頭看了看顧清池,“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問過我同學了,其實就算是你爸真的參與進去了,也可能是起輔助作用的從犯,聯係買家,或者是幫著運送一下……哎你爸會開車嗎?”
“不會。”顧清池麻木地回應著。
“你爸以前應該沒什麼案底吧。”宋彧問。
顧清池搖搖頭,又抬起頭,“聚眾賭博被抓過,罰了錢算嗎?”
“拘留過嗎?”宋彧追問道。
顧清池沉思片刻,動了動嘴唇,“好像十來天吧,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記不太清楚了。”
“沒事兒,不要太著急了,”宋彧發動車子前瞟見顧清池的安全帶都沒扣上,伸手替他拽上,又揉了揉他腦門,“我記得你說過你爸沒文化,屬於法盲,對自己犯的事兒要負多大責估計都不知道,就算是真的參與了行動,被提起公訴,也可以從各個方麵替他辯護,申請減刑。”
顧清池垂眸不語,把手裏的通知單對折對折再對折。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宋彧捏了捏他耳朵。
顧清池看著窗外,從喉嚨裏低低地“嗯”了一聲。
宋彧抓了抓頭發,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方向盤。
他不知道顧清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也可能什麼都沒想。
其實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安慰安慰顧清池。
他對顧堅的印象並不好,可以說是相當差了,在看到那張通知單的時候,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在心裏認定顧堅是參與犯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