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呼刮過窗欞,滂沱大雨敲打著玻璃窗。
一棟裝修豪華的別墅。
寬敞的大廳,華麗的水晶燈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屋子裏偶有人影走動,腳步很輕。
靜謐的屋子,大門緊閉,隔絕了屋外的風雨,與外麵的喧囂形成兩個世界。
飯廳,紅色實木地板光鑒照人,大理石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晚餐。李蘭和陳一航坐在餐桌旁。
“一航,來,再陪媽幹一杯。”
三瓶紅酒,已經喝掉了兩瓶,此時,李蘭又打開了另一支,往陳一航和自己杯子裏各倒了一杯。
兩隻酒杯相碰,仰脖,一飲而盡。
這樣的情況從開飯時持續到現在,一個小時過去,母子倆一直在喝酒。
之前許明朗也和他們一塊兒吃飯,隻是他的晚餐早已經用完,這會兒下了桌子。
看到外婆和舅舅隻是喝酒,碗裏的菜一口沒動,一抹憂心劃過許明朗的心間,但少年終是什麼也沒有說,他轉身默默離開了飯廳。
屋子裏隻剩下母子倆。
這一刻母子倆誰都沒有說話,事實上,一整晚,母子倆幾乎相對無語。
兩個人的屋子,除了酒杯相碰發出清亮的聲響,和窗外雨敲窗欞的聲音,再無別的動靜。
沉默。
陳一航來酒不拒,隻要母親讓他喝,他就喝。
卻沉默,一語不發。
又一杯酒下肚,李蘭終於一聲苦笑:“一航,多久我們母子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吃過飯了!倘若今天不是媽的生日,你隻怕連這頓飯也不肯跟媽吃吧?一航,什麼時候,我們母子變得這麼生分?”
陳一航的臉上略有動容,卻依舊沉默,燈光下,他坐在那兒,麵色一如既往的沉靜如水。
李蘭突然將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放,酒杯沒有放穩,倒在桌子上,晶瑩剔透的高腳杯在桌上輕輕晃動,裏麵還有少量的紅酒,在杯口處隨著杯子晃動而晃動,卻沒有溢出來。
李蘭趴在桌子上,她似乎喝醉了,神色迷離,醉眼朦朧。
“兒子。”她輕笑一聲,伸出手來,對著空氣摸了摸,似乎是想去摸兒子的後腦勺:“我的兒子,已經28歲了!我的乖兒子啊,嗬嗬...小時候直到六歲還要每晚跟著媽媽睡,每天晚上抱著媽媽,說長大了還要跟著媽媽睡...說媽媽是他最愛的人,會一直愛媽媽,長大了也一樣愛媽媽....”
李蘭斷斷續續的說著:“媽媽難過的時候,他....會幫媽媽擦眼淚,媽媽和爸爸吵架...的時候,他會跑去問爸爸為什麼欺負媽媽,嗬嗬,三歲以前....是媽媽的小尾巴,無論到哪裏都要跟著媽媽,一分鍾不見媽媽就要滿世界找,出門的時候隻要媽媽一個人抱,那個時候的媽媽是珍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李蘭嗬嗬笑著,笑著笑著眼眶就濕潤了,“一航。”她喊了一聲,看著陳一航:“你讓我如何不恨那唐雲雁呢!是她搶走了我的兒子,五年了,我們母子之間越來越陌生,自從遇到她之後,媽媽便再也不是你的珍寶!
嗬嗬,一航,媽是在找她,可是,媽真希望永遠找不到她呀!真希望她永遠也不要再出現!”
忽略兒子冰冷的目光,李蘭坐正了身子,這一瞬,她的目光不再迷離,而是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一航,甜兒有什麼不好?她等了你整整五年,她已經28歲了,女人最好的年華啊,都放在了這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這兩年,她工作兢兢業業,為了你,她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幾年,她努力活成你喜歡的模樣,她為你留長了頭發,為你改變了裝束,甚至改變了性格,一航,甜兒的父親馬上要升為省長,我們兩家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