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學長,他拚盡一切熱熱烈烈地愛著的學長,生死都無法將他們分離。
那晚發生的事情被寫進了絕密的檔案,老白在揍完繆子奇以後看過,事後狠狠地抽了一夜的煙,再也沒點名道姓地罵過alpha,卻不願意再將兒子交給他。
白易想問,後來作罷。
問不問又有什麼區別呢?不是這一次,也可能是下一次,他們選擇的道路從來沒有鮮花和掌聲,唯有滾燙的熱血與數不盡的犧牲。
回家的旅途很愉快,老白怕白易嫌累,直接買了飛機票,一路歡欣鼓舞地將兒子帶回家,就差沒放鞭炮慶祝了。
“什麼警察,根本不靠譜!”老白估計已經被白易逼瘋了,滿口胡言亂語,“兒子我跟你說,要找alpha,就要找能過日子的……巴拉巴拉。”
白易:“……”
白易勉強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轉移到他爸臉上,殘忍地拒絕:“我隻要繆子奇。”
“操。”老白泄了氣,“兒子啊,他到底哪裏好?”
“他哪裏好,你不知道?”
他爸噎了一下,半晌沒吭聲。
白易嗤笑,知道老白就是那種明明心裏認可了,嘴上卻死強的人,要不是知道是為了他好,白易早就炸毛了。
可是老白好搞定,他媽不好搞定啊……
白易放下手機,頭疼地揉著太陽穴,當初出事以後打擊最大的就是他媽,回家以後瘋了似的把所有帶鞋帶的鞋都扔了,一雙不留,看見細長的繩子就發抖,差點也被白易折騰出精神障礙方麵的疾病。
在別的事情上,白易還可以要緊牙關不鬆口,可唯獨這件事,是他的錯。當初在禁閉室裏絕望到崩潰時,他用鞋帶自縊過,雖然沒有成功,但是脖子上麵的痕跡成為全家人心中的陰影,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母親以淚洗麵,而他的父親也陷入了無限的自責。
頭疼。
白易狠狠地搓臉,口袋裏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他低頭去看,發現是繆子奇發來的消息。
自從他出事,繆子奇就再也沒和他私下裏聯係過,因為顧及著心境障礙,生怕和自己有關的事情給白易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
白易沒想那麼多,他自然而然地點開微信,繆子奇問他是不是準備回家了。
很奇怪,大概是麵對麵見過的緣故,他盯著手機屏幕,心理上竟然沒有多少起伏。
——嗯。他回複。
——還好嗎?那邊迅速發來三個字,問的應該是用手機聊天會不會加重病情。
——還好。他實話實說。
白易回複完,手機再也沒有震動起來,他略顯意外地挑眉,以為繆子奇在發現雙方能借助電子產品交流以後會迫不及待地發來更多的消息,隻是白易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裏,攥著手機的繆子奇痛苦又滿足地注視著他的背影。
白易瘦了很多,身形明顯變得纖細,再也沒有人會把他和beta弄混,他成了真正柔弱的omega,背著黑色的背包,安靜地站在人群裏。繆子奇想去抱一抱他,但也僅僅是想一想。
飛機起飛,穿越雲層,將白易帶離這片承載著他的夢想的土地,他毫無怨言,卻克製不住思念的情緒,當地麵的建築越來越渺小,雲層越來越近,他終於清楚地意識到,曾經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白易喉嚨發苦,向空姐要來一杯熱水,捧在手裏慢慢地喝。
他還記得繆子奇說過想要留下,或許真如老白所說,他們以後再沒可能,他的學長會找到甜美可愛的小O,住在有他們生活痕跡的房子裏,做他們做過的每一件小事。白易想這些的時候,心平氣和,仿佛是在思考陌生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