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星垂在暴揍欺負小倉鼠的雙生兄弟時,蒼恕正在試圖種糖葫蘆樹。
直到蒼星垂走了,他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所有吃的都在蒼星垂袖子裏。
神族並不忌口腹之欲,然而慈悲神卻是不該有的,因為有了欲望,便會有好惡,便會有失偏頗。
不過在人間的時候,他們扮演的是凡人,不在人前吃東西顯得很奇怪,蒼恕被蒼星垂說服了,一時放縱嚐了好多小吃,加上蒼星垂總是不停地買,不吃也很浪費……總之,他就一邊安慰自己“不是我想吃的,都是形勢所迫”,一邊不停地吃了這麼些年的零食小吃。
他自誕生起就住在第二重天,生性不喜動,私人物品全都遍布在他的宮殿裏,不習慣用乾坤袖。這一次出門這麼久,東西越來越多,他被迫要用袖子裝下全部家當,因為不習慣,總是找不到東西。
好在蒼星垂經常出門,對於乾坤袖的使用很有心得,在無數次被蒼恕追問“上次買的糕點呢?我找不到,是不是放你袖子裏了,你找找看”之後,他終於認命了,兩人將所有常用的東西全放在蒼星垂袖子裏,避免麻煩。
這就導致蒼恕這些日子沒有那些零食吃了。
他明明之前的萬年裏都那樣冷冷清清地過來了,不過一時放縱,被蒼星垂投喂了十幾年而已,就仿佛成了癮,戒不掉了。
至於戒不掉的究竟是零食,還是和投喂零食的人一起享受小吃的單純時光,蒼恕心裏很清楚,但是他固執地告訴自己是前者,哪怕喻綿待客周到,天天遣兒子來給他送糕點果盤。
就好像他分明是在想念某個人,但是卻給自己找了個種樹的事做,然後告訴自己,隻是想念他買過的糖葫蘆了。
聞人佑例行被喻綿遣來送藏書的時候,就看見蒼恕難得沒在翻閱典籍,而是站在院子裏,看著一株小嫩苗出神。
“叔叔。”聞人佑道,“您在看什麼?”
蒼恕告訴他:“我在種糖葫蘆樹。”
糖葫蘆樹是什麼?出身妖界、在仙界長大的聞人佑從小吃的都是靈果靈穀,並沒有聽說過糖葫蘆,不過他猜想,既然神使在種,大約是神族的某種神樹吧。
“小灰……蒼生他,小時候還挺喜歡吃的。”雖然果子好像不太熟的樣子,外麵還沒長出晶瑩的那層殼,蒼恕回憶著,慈愛又篤定地說,“他就喜歡吃半生不熟的青澀糖葫蘆。”
聞人佑仔細地記下了。
這件事導致了若幹年以後,他特意拿青澀的山楂果投喂小倉鼠,蒼生毫無防備地吃下去,被酸得整個臉皺成一團,氣得幾天沒理他。聞人佑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歸結於蒼生和幼年時口味不一樣了,又花了很久才重新哄好。
“您需要幫忙嗎?”聞人佑問,“我被爹爹禁足在山上了,閑著也是閑著。”
蒼恕卻並不想和他共處一室,正要謝絕他的好意,忽然抬首望向遠方一點。
“其實我也沒有種成功過,”蒼恕道,“那便勞你去問問仙後,仙界有沒有相關書籍可供查閱吧。”
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吩咐聞人佑去辦什麼事,聞人佑自然一口答應下來,很快就往仙主和仙後的主殿去了。
蒼恕目送這孩子離開去找他父親,自己轉身往這座仙主居住的山峰下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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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宗的主峰不遠處,孫長老正引著一個白須老者向主峰飛來。
為示對仙主的尊重,這座山峰方圓幾十裏內是不會有仙人禦空的,若是要拜訪仙主,要遞了拜帖在山腳等待邀請才行。
然而主峰已經近在咫尺,這二人卻沒有落地的意思,甚至辨別了一下方向,直直往山巔仙宮處飛去。
“二位留步。”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那兩人都是一驚,喝問道:“誰?!”
隻不過眨眼功夫,麵前不知怎麼就出現了一個身著雪白長衣的身影,此人麵容模糊不清,但依然能隱約看出他的出眾容姿氣質。
“我乃天玄宗長老,”孫長老皺眉道,“你是什麼人?”
他本想凝神細看對麵之人的麵容,沒想到竟不能看穿——對方的實力很可能在他之上。這下他謹慎了一些,又添了一句:“我們有急事前來拜訪仙主,煩請閣下讓開。”
“仙主暫不見客。”蒼恕淡淡道,“你們回吧。”
孫長老很清楚宗內沒有這號人物,質問道:“仙主見不見客,難道由你說了算?”
“要我找來仙宮侍從親口告訴你嗎?”
孫長老一噎,他身邊的白須老者道:“我們與仙後麵談也是一樣。”
蒼恕立在半空,遙遙感受著那白須老者的氣息,忽然問:“你的武器是鞭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