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阿嬈受驚似的抓緊他的手,親掉他嘴角上的血跡,腥甜的血,帶著無聲的煙雲消散,到她嘴裏,卻是苦得人都要死了,可無論她怎麼喊怎麼叫,他都神智懶散不清。
到最後,她似乎聽到他費盡所有力氣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我願以我之死,終止幹戈,護你一世周全。”
話落,無聲,花落,曲終人散,幹戈寥落。
這一日,玉阿嬈像瘋了般地抱著氣絕身亡的楚白呆坐在地上,對於所有的一切都罔若未聞,她眼前全然是楚白臨死前的狠絕,玉稚無奈地走上前來,蹲下身說,“阿姐,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可我們不是別人,我們身上有家破人亡的仇恨,他與我之間隻能活一個,否則這仇恨永遠都不會終止,我設計將小戈偷出來放在他麵前,果然心甘情願地跳入陷阱裏了,可是,我覺得他是早就知道自己會落得這個結局的打算,因為我在布局圖謀甚至是暗中招攬軍馬的時候,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見毫無反應,玉稚又接著說,“他為了你和小戈,自願赴死,我可實在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麼決絕的方式,要你親手殺了他,我知道你現在一定不想再看到我了,也不想再原諒我了,因為他到死都算計著我眾叛親離,我確實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權利帝位……”
他嘴角帶著淡漠的笑,可不知幾分真假,他的心早在楚歌死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隻是一個為了複仇的宣太子,再也不是阿姐的宣兒了,再也不是楚歌的玉稚了,他現在是前朝餘孽——宣太子。
“我想一個人和他待會,行嗎?”玉阿嬈狀似沒有聽到他剛才說的,自顧自地說。
玉稚點點頭,不放心地道:“雖然阿姐再也不想原諒我了,可你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不能陪著他一起死,你別忘了你還有小戈,沒有父親的孩子本就可憐,你難道還想他沒有母親嗎?阿姐,如果你敢死的話,我便殺了小戈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你敢!”玉阿嬈聽到小戈,終於有了劇烈的反應。
玉稚帶著大隊人馬離開,而寧子業站在身後。
忽然,他動了動身子,走過來探楚白的脈象,卻被玉阿嬈惱怒地揮開。
寧子業眼中微閃,“他心口還有一息尚存,你趕緊去找老道吧,或許還來得及。”
聽言,玉阿嬈就如走在沙漠裏快死的人遇見了水源一般,眼睛異常光彩起來,又如長期深處在黑暗裏的人一般,忽然瞧見了一絲絲薄弱到快看不見的光明。
寧子業盤坐在地上,手搭在楚白身上,源源不斷的真氣輸了進去,罷了,他虛弱地站起來,也不跟玉阿嬈說話,隱沒在漫天的黑暗裏,等走到無人之處後,他一口腥甜的血噴灑在地上,連胸前的衣裳都被染紅了,他倒在地上,漸漸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帶著笑,麵具滑落,露出一張被火燒得全是醜陋傷疤的臉。
阿嬈,他願用性命護你一世周全,而我,願用一命換你們一世安好。
罷了,沉沉閉上眼睛,真氣盡失,氣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