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接了過來,兩人正要碰杯,卻被梁楚阻止了,"等一下,算上我吧。"
沈易捷不讓她碰酒,扣住了她的手腕,"楚楚,你一會兒得開車,不能喝酒。"
旁人眼裏的他們,是一對恩愛有加的夫妻。
隻是現場,總歸有人心裏會不舒服。
"那我以茶代酒好了。"梁楚淺笑盈盈,"大家一起吧!"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人聞言,也紛紛站起來,舉起了酒杯,"三少,生日快樂!"
……
車廂裏,氣氛靜謐得壓抑。
沈易航坐在駕駛座上,車窗降下,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隨意搭在窗外,點燃的煙沒有抽,眼睛盯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青葉坐在副駕駛座上,想了想,輕聲道,"沈總,你也喝了不少酒,還是不要開車了吧?"
他剛才直接讓自己的朋友散了,陪著她一起慶生,講真,確實挺尷尬的,尤其是梁楚問他和她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也不等宋青葉開口,他竟然直接淡定從容的說正在努力追求她。
宋青葉心底其實跟明鏡似的,若不是想要讓對方安心,就是為了讓自己不太過難堪。
自己喜歡的女人,成了自己的親大嫂,這種事情,換做誰都很難接受,難怪沈易航會從沈家搬出來,甚至於跟個陌生人似的,一年到頭都不肯踏入沈家大門一步。
心底應該很難受吧。
沈易航轉過頭,目光湛湛的盯著她,盯得她頭皮陣陣發麻。"沈總……"
"青葉,"她剛開了個頭,就被他寡淡的聲音打斷,"很難受吧?"
宋青葉臉上的神色一滯,黑眸驟然收縮,她想笑,然而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眼神,"沈總,你喝多了。"
"青葉,"沈易航把煙含在唇上,慢條斯理的吸了一口,平靜淡然的開口,"我都知道。"
宋青葉沒說話,半響之後,不再逃避,重新抬頭對上他,"沈總呢?感覺如何?"
"大概,跟你一樣。"他徐徐吐了一口煙,朦朧了立體的五官,車外的路燈落進來,更是映得他滿臉的落寞。
宋青葉心頭一動,脫口而出,"沈總,我們在一起吧。"
沈易航眸色深了深,一瞬不瞬盯著她不說話。
宋青葉笑了笑,"我們在一起,你可以繼續喜歡她,我也能繼續喜歡他,若是哪天,你遇到喜歡的女孩子,我們再分開就行,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
"青葉……"沈易航掀動唇,卻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你不覺得寂寞嗎?"宋青葉從他的手裏將那半支煙奪了過來,含在唇上吸了一口,濃烈的煙味嗆得她猛地一陣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太久沒吸了,有些不習慣了。"
沈易航淡淡的看著她,"抽煙對皮膚不好,女人還是不要碰比較好。"
她溫婉淺笑著,對他的話不置一詞,接著前麵的話繼續說道,"我覺得挺寂寞的,寂寞得想要找個人來陪,可是一般的男人無法理解我,"她頓了頓,"但是你能理解。"
冗長的沉默,車內如同死寂了一般。
此時已經是深秋,入夜之後的氣溫很低,車窗刮進來的風更是有點冷。
許久之後,沈易忽然從駕駛座上棲身而上,英俊的臉驟然在一寸不到的距離頓住,宋青葉一驚,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退。
他勾唇。淡笑著,"連我靠近都嚇成這樣,還想騙自己跟我在一起?"
宋青葉咬了咬唇,在他撤退之前,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迎頭吻了過去。
沈易上不動,垂眸盯著女人輕顫的長睫,眼底的色調很沉很涼,無法揣測到底在想些什麼。
隻是唇對唇印了一下,並未深入,"我是認真的,我們做男女朋……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嘴巴猝不及防被堵住,淡淡的煙草味和酒味。灌入她的呼吸,又凶又猛,她驚得瞪大雙眸盯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腦袋遲鈍的有些轉不過來。
唇齒分開,還牽出淡淡的水線,沈易航寡淡的嗓音徐徐響起,"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你確定要成為我的女朋友?"
宋青葉頓了好幾秒,果斷的點頭,"確定。"
她不想一輩子孤單單守著一個不知未來的人,既然如此,她何必為他守身如玉?
也許,借此機會,她還能解脫了。
……
臥室裏亮如白晝,暖色係的裝潢格調,如同沈易航給人的感覺,溫淡平和。
偌大的床上,可見男人結實寬厚的裸背,還有女人白皙的手臂。
沈易航盯著女人浮著水光的眼眸,淡淡的開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講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旦踏出這一步,他們將會走上一條什麼樣的路。
宋青葉盯著他,輕輕搖頭,把他的臉勾了下來,蠕動著唇淡聲說道,"如果你不介意。把我當成她吧。"
沈易航一瞬不瞬默了一秒,"閉上眼睛。"
她順從。
漆黑裏,她的腦海中浮現的那張臉,溫潤如玉,卻又冰冷似雪,單純想著那張臉,配合皮膚上漸漸傳來的觸感,她不由得全身冰涼,每一寸神經都在顫抖。
一瞬間撕裂般的痛,她的牙齒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痛呼出聲,眼角卻有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滑入了鬢角。
胸膛裏的心髒,也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沈易航深眸黑得好像蘸了墨,深不見底,瞳孔的深處映著女人的眼淚,方才那一瞬間的恍惚驟然清晰,他終於看清了那張臉,不是她。
一直以來束縛著他們的那一根繩索,就此繃斷。
兩具失溫的身體,彼此無限的靠近,再靠近,然而不管在浪潮中如何沉浮搖擺,始終無法合成一個靈魂。
寂寞和寂寞擁抱,隻是更寂寞罷了,聊以自慰的隻有身體,心髒空蕩的地方寒風仍舊刮得呼呼作響。
結束之後,宋青葉進去洗澡,沈易航盯著床單上那抹暗紅,覺得有點刺眼。
宋青葉三十三歲了。沒想到除了心底的感情,其餘會是一片白紙。
隱約間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煩躁,隨手將被子一扯,蓋住了那礙眼的痕跡。
沈易航起床,隨意往身上套了一身寬鬆的白色的居家服,墨黑的短發微微淩亂,踱步至落地窗邊,打開窗戶,讓夜風灌進來,將室內曖昧淩亂的氣息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