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邊晟不死心地再次飛身上來,阻攔了他的去路,苦苦哀求道:“十八皇子,您以為老兒不想為宜蘭報仇嗎?十八皇子你與宜蘭一往情深、兩小無猜,我早就把你當作未來的乘龍快婿了。隻是,這太子與三皇子、四皇子他們,不是手握重兵,就是武功高強,何況還有禁衛軍與貼身影衛,十八皇子您別說報仇,便是要近他們的身,隻怕也是難如登天啊!”
姚邊晟的一番話,拉回了東方毅的理智。他不能就這麼魯莽行事,他不怕死,但他不能這麼便宜地就去送死。回身望了臥榻上的姚宜蘭一眼,東方毅知道,他還不能死,他不能負氣行事,他要留著這條命,為姚宜蘭複仇!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的東方毅,是經過了怎樣的煎熬與忍讓。
隻有那塊自他一出生的凝碧軟玉,見證了他此生的第一滴眼淚,也是他最後一次流淚。
不眠不休地為姚宜蘭守靈三日三夜之後,東方毅抱著姚宜蘭的軀體,一路打馬奔向了南灣山。他找到溪邊的一處桃花林下,輕輕地將姚宜蘭的身體放在草地上,用雙手,一寸一寸地、沾滿鮮血地為他心愛的女子,親自挖掘了一個墓穴。
然後,將姚宜蘭輕輕地放進去,接著,摘下自己隨身佩戴的凝碧軟玉,放到了姚宜蘭胸前。
為姚宜蘭覆上眼睛,再附身,輕輕地在她額頭印上了一吻。
宜蘭,我發誓,今日辱你之人,明日,我必要他們受盡千百倍的折磨而死!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裏快速閃過。東方毅在午後安靜的中和殿中,在白靈莫名其妙的注視下,又憶起了這一幕。
“喂,你這暴君,到底怎麼樣,能不能幫忙,說句話行嗎?”白靈舉起蔥白如玉的五指,在東方毅麵前晃了晃。
這家夥怎麼了,跟靈魂出竅似的。
東方毅回過神來,看著白靈巧笑嫣然的麵目,一瞬間與記憶中姚宜蘭的影子重疊,模糊,然後又漸漸分開了。他回神一笑,手中的潑墨骨扇及時擋住了他疏離的眼神,慢慢走回到龍椅上坐下,似笑非笑地說:“你說那個身佩凝碧軟玉之人嗎?可惜,他早已死了。你讓我去哪裏找呢?”
那一夜之後,從前那個逆來順受,隻知唯唯諾諾的少年死了。
從此重生的,是殘暴不仁、冷血無情,殺兄弑弟、篡位謀朝的東方毅。
白靈眨了眨眼,雖然是一瞬即逝,但她似乎看見了東方毅眼中那一抹寂寞之色。但瞧著東方毅那一貫玩世不恭的樣子,便道是自己看錯了。她隻是疑惑東方毅的話,手中的小白兔“喵嗚”一聲,再次跳下了自己懷抱。白靈習慣性地豎起右手三指,凝神一掐,立即睜眼,圓鼓鼓的臉蛋顯得分外可愛:“東方毅,你撒謊!誰說那人死了,他明明就活著!是你不願幫我找他而已。”
說來也怪,師傅說自己下山之後,便會開天眼。她早已過了破望凝知的境界,如果有意運用明目之術,也略能看清那些凡人的心思。所以她知道姚宜景不是善茬。按理說,也能感應到凝碧軟玉的下落。師傅也說過能夠看到救命恩人的樣子才對,可下山以後自己搜尋過多次,卻是一無所獲。
東方毅眨了眨狹長鳳眼,一開始見到白靈那奇怪的手勢,還有些詫異她在幹什麼。而等白靈說完那幾句話之後,他就變了臉,冷然道:“我說他死了就是死了!你怎麼會知道他活著?你又是什麼人,要找他幹什麼?”
什麼?!
此話一出,白靈張大眼睛,膛目結舌地看著他。
東方毅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旋即裝作不在意地搖晃著手中的潑墨骨扇。
“東方毅,你什麼意思?我當然是綠珠鎮上,屠戶王家的女兒王靈九,不然你以為我是誰?”白靈心跳如鼓。他為什麼會問自己是什麼人?難道他已經懷疑自己了嗎?
“是嗎?”東方毅不知為何,今日覺得特別疲倦,也懶得再演戲下去了。索性橫眉冷笑,慵懶而極致性感地斜躺在龍椅上,柔聲問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你要找那身佩凝碧軟玉之人做什麼?你一個普通屠戶家的女兒,又怎麼會知道那凝碧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