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國公府一大早就備好馬車, 往城郊聖安寺駛去。秦蓁麵色慘白,隨著馬車的顛簸,難受的捂嘴。
秋詩見狀心疼的給秦蓁遞過一個荷包, 裏麵放的是紫蘇和薄荷。秦蓁猛吸一口, 喘著細氣才把惡心咽下。若說秦蓁來京城這麼多年,毫無長進的是什麼, 那肯定是暈車無疑。無論是在平路上晃悠,還是在崎嶇的山路攀爬, 輕則頭昏眼花, 重則惡心反胃。
她撩開簾子, 料峭的寒風吹進,讓人清醒不少。秦蓁打了個哆嗦,春天裏沒有陽光的日子算不上暖和。她用手收緊毛茸茸的領子, 巴不得整個人陷在其中。
山上春花浪漫,沒有花園裏的嬌豔,卻多了一份生氣,討人歡喜的很。她透過簾子一角, 一朵朵的數過去,倒也忘了暈車的苦。
“秋詩,外祖母今日可通知了住持我們要去?”秦蓁遠遠的望見聖安寺門口停了幾輛富貴的馬車, 不由心中有些疑惑,大戶人家去廟裏一般都會提前通知,住持好專門接待,不讓普通百姓衝撞了貴人。
秋詩頓了頓, 笑道“這是自然,武國公府的女眷少爺們來廟裏,定會謹慎些,早早就安排了的。”
“可那些馬車是誰家的?”秦蓁指了指遠處停好的馬車,秋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這......今日來的大多是女眷,住持怎能接待其他客人?”
果兒沒有秋詩那麼多顧慮,一個人吃的正歡,瞥了眼遠處,果真有好幾輛馬車“小姐,果兒想那些馬車的主人身份不低,不然住持也不會冒著得罪武國公府的風險,讓他們也來的。隻是等會老太太恐怕不會太高興。”
別說果兒平日看著嬌憨懵懵懂懂的樣子,時不時冒出的想法還頗有邏輯。秦蓁正有此意,能讓住持都不敢不接待的富貴人家,又比武國公府勢力大的在京城裏用手能數的出來。這麼明麵上的打武國公府的臉,外祖母心中定不好過。
果不其然,秦蓁一下車就見著外祖母麵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站在聖安寺大門口。她連忙跑去,挽起外祖母的手“外祖母,今日難得出來,應當高興才是。我一路見了許多花花草草,就想著等會要摘給您,正所謂鮮花配美人兒,我看它們與您相配的緊。”
“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美人不美人的,小滑頭。”老太太點了點秦蓁的小腦袋,沒人不喜聽好話,老太太眉頭舒展開來。
“曲嬤嬤,你去問問主持,今個兒除了我們武國公府還有那個貴人來了?”雖然心情好了一些,但該問的還是要問。
曲嬤嬤帶著管家進了廟裏,其餘女眷少爺們在外麵候著等弄清楚了再進去。因著到的是寺裏,大家穿的淡雅。就連一向喜歡大紅大綠的宋思穎,今天都穿了一套寶藍色的襯衣襦裙。更別說陳婉音這樣喜素淨打扮的女子,上穿嫩綠底白花琵琶袖上襖,下著白色褶裙,邊角是用金線踩的桃花紋,外披件鹿鶴鳴鬥篷。襯的高貴秀氣,若是臉上沒有那幾分焦急,則更像仙子翩躚下凡來。
饒是宋思穎這樣與陳婉音看不對眼的人,心底都要稱讚一句。隻有秦蓁沒有太過在意家中姐姐姨媽們穿的什麼,她還在想著究竟是誰先人一步到了聖安寺。
不等曲嬤嬤回報,有人先給出了答案。
謝梓錦在門口張望,見武國公府的轎攆停下,急匆匆的向前行禮。“老太太好啊”
老太太轉頭見是奉國侯府的大少爺,心中已經明白打臉的是何人,強壓著氣憤,和他打了聲招呼。“原是奉國侯府的人也來聖安寺了。”
“碰巧碰巧,咱們有緣!老夫人還站著做什麼,快快進來,家母在裏麵候著了。”這話一出,老太太臉垮下,說的和什麼似的,仿佛聖安寺是他們奉國侯府開的,武國公府倒像是做客來著的。
陳婉音見大嫂麵色不虞,忙向前打哈哈,說時候也不早了,既要祭拜又要聽經,還是早些進去為好。陳氏眼神尖銳,扯了陳婉音一把,怪她多嘴。陳婉音聳肩站在後頭去,沒再說什麼,隻是手攥著帕子,生怕大嫂一個不高興大夥打道回府,那她的計劃就全完了。
好在老太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雖對謝梓錦有不滿,但也沒想當場翻臉,招呼著女眷一同進了聖安寺。陳婉音跟在陳氏身後,長出一口氣,眼神追隨著在前開路的謝梓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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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窩了一肚火的還有在廳內和住持暢聊的奉國侯夫人蘇氏。她本想帶謝梓錦謝燕婉出門上香,沒成想出門前謝彥硬給她塞了個謝梓安,說起來名義上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當著謝彥的麵的厚此薄彼,指不定他會怪罪下來,無法隻好帶著那個賤種一起。
再者,她昨日通知住持要來,沒想武國公府也要來。難不成聽了他們要來自己轉身就要走?武國公府如今沒落成什麼樣了,家中沒一個出挑的。她若是為了避他們回頭走了,還不被京城裏的笑死。隻能硬著頭皮來了,又讓謝梓錦出門迎進武國公府的人,好暗暗出口氣。
見武國公府的人臉色不好,她也好受一點。從小到大她都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和人一同擠在一個寺裏的委屈可從來沒受過,更別說這家人還不如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