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盛瑾畫惡狠狠剜著傾辰好一會兒,這才轉回身,繼續往樓梯口走。
望著盛瑾畫冷酷決絕的離去背影,傾辰忽而揚起唇角,低低笑出聲,可是笑著笑著,他臉色驟然一變,猙獰著臉孔,猩紅著雙眸咆哮:“盛瑾畫,我隻希望麵對顧安心,你永遠都能如此蕭然灑脫,永遠都如此硬氣,不要舔著臉卑微求著她回頭……”
盛瑾畫挺俊的身軀,隻是隱隱頓了頓,最後頭也不回……
而,自從那天離開之後,盛瑾畫再也沒有來過醫院,連同他的心腹一起,消失得徹徹底底。
守在醫院的幾天,看著冷冰冰的走廊空無一人,傾辰打從心裏替顧安心感到不值,她用生命全心全意去愛的一個男人,在她生死關頭,根本對她不屑一顧。
本以為這一次,顧安心在劫難逃,可是,她卻仿佛有什麼牽掛,執拗的不肯放下,漸漸的,狀態越來越好,情況也越來越穩定。
從最初需要呼吸機的輔助,到後來哪怕撤掉機器,也能自主呼吸。
那天,傾辰穿著隔離服坐在病床前,握著她的手,淚如雨下。
既欣喜若狂,又痛徹心扉。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她的名字:“星星,星星……”
傾辰記得,他被傾嶽領養去美國後不久,顧安心就給他發來了郵件。
她說:秦辰,今天我終於見到了我母親思念得病入膏肓的那個男人。母親跟我說,我的父親很愛她,可是從他見到我的第一眼開始,眼裏除了無盡冷漠,便隻有深深地憎惡。秦辰,我的父親,根本一點兒也不愛我的母親,這麼多年,她都白等了。秦辰,我不想跟著他回顧家,我想留在孤兒院裏,如果我走了,他回來接我卻找不到我怎麼辦。秦辰,如果你還在景城,多好……
一個月後,她又發來郵件,說:秦辰,我終究還是跟著父親回了寧城,如同院長爸爸說的那樣,我隻有跟著他離開了,我的母親才了無牽掛,哪怕他不喜歡我,可我好歹有了歸屬,再也不是孤兒。昨天晚上,我拿著母親的照片,偷偷去了父親的書房外,我想,母親那麼多年沒有見到他,一定很想他,我記得母親說過,她最喜歡看我父親認真工作的模樣。秦辰,今天家裏來了政府的人,父親讓我更名為“顧安沁”,可是我不喜歡,他打了我耳光。他說,我進了顧家的門,便由不得我,從今以後再也不能叫星星。可是,星星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他怎麼能連母親留給我的名字都要剝奪?!我不叫星星了,秦辰,你說,小畫畫他還能找到我嗎?!秦辰,我總覺得這一輩子我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見不到了……母親臨終前囑咐我,不管遇到再困難的事,都要勇敢堅強,要笑著麵對一切,沒有眼淚的‘沁’,就是‘心’,你說我叫顧安心,好不好聽?!
傾辰閉了閉眼。
這些年,顧安心給他發的郵件,不下一百封。
其實,隻需要他把顧安心這些年發給他的郵件,全部拿給盛瑾畫看,便足夠讓那男人悔恨終身。
可是他不想。
他傾辰,從來都不是善茬。這些年一直口口聲聲說著要不計一切代價讓她幸福,快樂。可是心裏又住著一個惡魔。但凡察覺她的那些幸福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他便嫉妒得發瘋發狂,甚至陰暗得想要通通毀滅……
星星,從一開始便是屬於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搶走。
傾辰握著顧安心的手,隔著口罩,緊緊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他說:“星星,我已經給過那男人一次機會,是他沒有本事,無法認出你來,我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等你好了之後,我們就去美國,再也不回來了。沒有盛瑾畫的地方,就沒有傷害,星星,以後你的幸福,就由我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