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逍遙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那婢女的話和她娘的臉以及那個叫何蓮的女子,不斷交織在她的耳邊,她的眼前,想要揮都揮散不開。
她這具身體的娘並沒有瘋,因為她在她的眼睛裏看見了情緒,瘋癲的人又怎麼會有七情六欲那種東西?
可是那婢女說的話和荷葉對她娘的抵觸並不像是空穴來風,那到底誰才是真才是假?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哪裏沒有巡視?”
“還有桂園沒去,要去嗎?”
“那桂園一到晚上就鬧鬼,誰不知道?要去你自己去,想死別拉上我。”
“鬧什麼鬼?那桂園是夫人住的院子,怎麼可能”
“噓噓,你小點聲,以前我也不信,昨兒個我和旺盛子值夜的時候,子時剛好就走到了桂園的院子外,你,你猜怎麼著?”
“你聽見啥了?”
“聽見?我那是看見!不光我看見,就連旺盛子都看見了,旺盛子直接嚇得病了,連府都呆不了了,聽說是告假回家了。”
“那,那你倆看見啥了?”
“不能說,不能說不過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嚇死你!”
因為是夏天,饒是外麵那兩個巡邏的侍衛說話的聲音再小,卻還是讓沈逍遙聽了個仔細。
等那兩個侍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慢慢起身下了床榻,朝著窗戶外麵看了去,這還是她第一次看這個府到底什麼樣,但沒想到隻是一眼就愣住了,或者說是驚呆了!!
這府裏的格局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現在就是閉著眼睛出去走一圈都能按照原路返回。
因為這根本就是提督府啊!!
可,可這明明是提督府,為什麼這府裏的人她卻一個都不認識?
而她為什麼又變成了這副豆包似的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往生不來背影常在,害了相思惹塵埃,誰等誰回來,夜雨惡秋燈開,黑夜籠罩在心間,誰都不愛愛等待,想來就會來,該來的都不來,想愛就有愛,該愛的都不愛,誰在誰不在,該在的都不在”
就在她想到頭都大了的時候,忽然聽見從遠處飄來了歌聲,或者說,那根本就算不得是歌聲,應該是戲調子才對。
唱這戲調子的聲音空靈而又尖銳,隨著風一陣清晰一陣模糊,別說是剛剛走遠的那兩個侍衛尖叫的抱成了一團,就是沈逍遙也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
什麼人能唱出這種聲音?或者說這還是人的聲音嗎?
不過要是說怕她倒是不會,見慣了殺戮,雙手早已染滿了鮮血,若是這世上當真有鬼,那麼她是不是也要算一個?
推開房門,她借著月色一路追隨著那歌聲走去,歌聲還在繼續,她的步伐就還在繼續。
走著走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隻因她看見在一個空蕩蕩的院子裏,一個女人正穿著一身紅衣紅裙站在一棵大樹下,背對著她,幽黑的長發披散在腰後,手中舉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
而那歌聲,就是來自這個女人的口中。
此情此景,哪怕眼下是三伏的天氣,沈逍遙也不免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如此詭異的情形說不驚心是假的。
那唱著曲子的女人似乎沒發現沈逍遙的存在,還在輕聲地哼哼著,“往生不來背影常在,害了相思惹塵埃,誰等誰回來,夜雨惡秋燈開,黑夜籠罩在心間,誰都不愛愛等待,想來就會來,該來的都不來,想愛就有愛,該愛的都不愛,誰在誰不在,該在的都不在”
她一邊哼,一邊晃蕩著她那原本就清瘦的身子,對著那麵前的大樹一擺一擺的,猶如一個沒有生命的破布一般。
沈逍遙確實是覺得這女子詭異,但她更好奇的是,如果這裏當真是提督府的話,那麼這個院子又是哪裏?
微微抬頭,朝著那院子的門口望去,隻見那牌匾上黑底白字的寫著‘桂園’。
再往院子裏看去,那樹雖然對於沈逍遙來說是陌生的,但那在黑夜之中忽明忽暗的屋子,還有那院子裏的格局。
這,這是
提督府那個被燒廢的院子?!!
那這個女人又是誰?!
沈逍遙的心裏實在是憋了太多的疑問,她忽大步上前朝著那個女人走去,她要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就在她剛要邁步走進院子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緊接著腰身一緊,她被人抱起閃身躲在了院子的牆邊。
那個站在院子裏唱戲的女人似乎聽見了身後的響動,慢慢轉回身,夜色下,那女人連如白紙,五官卻依舊妖嬈,那,那是她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