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瀝瀝淅淅的雨聲,蘇雨落陷入睡夢裏。
蘇雨落覺得睡眠從未有過如此踏實,四周毫無聲息,僅剩一層層無法穿透的暗色,她感到自己渾身疼痛,好似永遠也不想蘇醒——
真的好想好想就這樣一覺睡到地老天荒!
“小囡囡,別睡了。”
一個美麗小巧的後花園裏,她的耳旁,傳來年輕女人的呼喚,充滿愛憐,輕聲說道,“快快醒來,桂花開了,我們一起去摘,好不好,做好了桂花糕給我們的小饞貓啃。”
後來,彌漫桂花香的花園裏,多了個不愛笑的大男孩,隻有麵對她的時候,才會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
她的小狗生病死了,她一邊哭一邊埋掉它,回頭,看到男孩折了一大枝黃白色的桂花,緩緩地遞給她。
看到他的手臂,腫了一大圈,是被蜜蜂蟄傷的後果,她一把撲過去,放聲大哭。
“亞城哥哥……亞城哥哥!”
接著,場景移換,她看到男孩走了不久,來了一對她一點都不熟悉的夫婦,不顧她撕心裂肺的痛哭,強行把她帶到一間光線黑暗的老屋裏,告訴她,他們才是她的親生父母。
而花園洋房裏的那對夫婦,僅僅是她的養父母。
這對所謂的親生父母,不僅爛賭,遊手好閑,偶爾,賭輸了回來會不斷地凶自己,她接受不了這種從天堂到地獄的反差,哭著跑出家門。
她不要他們,她要給她溫暖和笑臉的家人。
“砰”,她撞上一輛疾馳的汽車,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從此,她患上了偏頭痛,遺忘了那段最美好的記憶,記憶裏,有一條撒歡的小狗,一個快樂的小女孩,還有一個不愛笑的大男孩。
“唔……”
頭疼的像要爆炸開來,蘇雨落痛苦地低吟,“亞城哥哥……”
眼角,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緩緩流入耳邊的鬢發裏。
機艙的前排,聽著秋日裏的雨聲呢喃,顧亞城眉眼冷厲,一夜未眠。
聽到女人發出痛苦的夢囈,他緩步走到後麵,伸手就要大力搖晃。
瞧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他放慢動作,稍微有點柔緩,“醒醒!”
“爸爸,媽媽,你們別賭了,求求你們……”
“你們不是我的爸爸和媽媽……放我走,我要回家!”
顧亞城握住她亂舞動的手臂,墨色的眸,倏然一淩。
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小女人另外還有父母?
可他派唐玉調查過她的一切資料,完全沒有被掉包的可能。
顧亞城正在沉思,蘇雨落又開始嗚咽。
“不要啊……不要打我爸爸媽媽,我每天都在努力賺錢,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們,求你了……”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從她緊閉的眼眸裏滾落,仿佛也落入了男人的心裏,攪得他心裏也泛出酸澀的滋味。
她的語言支離破碎,沒有一點邏輯,可顧亞城卻完全領悟到其中的意思,開始抽離裏麵最直白的真實!
等等!
凝眉,他似乎找到其中的一點端倪——
就在這時,蘇雨落猛地跳起來,霍然睜開迷茫的眼眸。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還有某個男人放大的俊臉。
她嚇的一跳,“你……你離我這麼近幹嘛?”
顧亞城冷著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一句,“你剛才做了什麼噩夢?”
“我做夢了?”
蘇雨落愕然,皺起眉頭,冥思苦想。
腦海裏一片空白,有支離破碎的片段一晃而過,待她再去細細思索,偏頭痛又犯了,疼的她直“嘶嘶”抽氣。
她搖搖頭,苦笑,“我想不起來。”
倏然感覺有道迫人的視線一直捕捉著她,如芒在背。
她抬頭,正對上顧亞城清冷的眉眼,目光裏充滿探究,不禁愣了愣。
“天亮了,準備下去!”
收回視線,顧亞城轉身,大踏步踱進機艙裏的衛生間。
這個女人,就像個充滿磁性的謎團,吸引他控製不住地想再進一步接近她,去探知她內心深處最隱蔽的秘密。
到底還有什麼辛秘,是他沒有追查出來的!
兩天後,秋雨終於停歇,天氣放晴,春花的葬禮訂在上午八點。
全村的村民繞著小山莊走了一圈,然後,走進了山腹中。
落葬後,蘇雨落穿了一套黑色衣褲,神色悲傷,把最後一抔黃土掩蓋在上麵,朝墓碑連連鞠了三躬。
小牛已經恢複往日的調皮,躲在大牛的背後,悄悄觀察蘇雨落和顧亞城。
他聽說是那兩個人救了他的命,非常好奇,更多的是感激。
離村前,顧亞城和村長呆在一起,談了大半個小時。
招呼蘇雨落一起登機之後,他才駕駛直升機,盤旋了一大圈,迅速離開這個山清水秀的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