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菠蘿山頂的遊擊生活(1 / 2)

哥仨在菠蘿山頂將就了一夜,天蒙蒙亮,大武說沒人認識我,腿也快,叫我下山報個信兒,免得姐姐著急。然後我就一路小跑,到大根哥宿舍門口,保安聽說了咱哥仨的事兒,叫我趕緊上去給大根報個信兒下來走人,碰到上班人多就麻煩了。

大根哥見到我,問了幾句,來不及洗臉,就帶我下來去早餐店買了一大堆包子、饅頭還有水,催我上山,囑咐明早再下來,直接到這家早餐店等他,別瞎跑,晚點跟小荷通個氣兒,姐姐租房子哪裏他會去處理好。

帶著一大包吃喝,我順原路回到山頂,見到大武小武,哥仨爬到一處沒有菠蘿園的山坳,在幾棵大榕樹下安頓下來,盡量不給人發現。然後輪流睡覺,一個人值班放哨。白天還沒啥,到了晚上,蚊子多得要命,我們就直接躺石板上,不脫衣服,用被子捂著頭熬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照樣下山去到早餐店,大根哥跟小荷已經在等我。誌華姐已經把房子退了,房東阿姨也是當地人,還把治安仔罵一通。接著就是叮囑我,一定注意安全,三個人抓進去,挨打是小事兒,還真沒錢贖你幾個回來。接過小荷手裏的包子饅頭、煙和一壺水,我小心翼翼回到山頂。

感覺今天特別熱,黃昏時分,天開始陰沉下來,要下雨。我們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熬到天將黑,大武硬著頭皮走進當地人的小墓室,全水泥結構,一般都建在山上幹燥的石板上,不到三平米的小單間,勉強一人高,裏麵存放幾個壇子,瓷壇裏麵都是逝世老人的身骨。當地人的喪葬風俗,人死後用茅草席子卷起來直接埋土裏,過幾年挖出來揀骨頭裝壇,統一存放在墓室。現在看不到這些墓室了,改革開放,估計風俗也改了,現在政府有規劃好的整座山做統一墓地。

傍晚七點過,天邊一道閃電劃過,突然一聲炸雷響徹天空,粗大的雨點瞬間不由分說地砸了下來。不一會兒功夫,漫山遍野籠罩在漆黑的雨霧中,哥仨都默默站在墓室門口,每人手裏夾一根煙,時不時來一口,主要是驅趕蚊子。這些天來,隻有這個時刻我才感覺自己是安全的,伴隨著雨點的聲響哥仨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我跟大武談論著今後打工的種種設想,越說越興奮,牛皮越吹越大,小武卻突然哭了起來,說想爸媽了,想回家,越哭越傷心,我開始還勸他,大老遠出來,毛都沒掙到一根,就這樣回去不嫌丟人哪!不混出個人模狗樣兒,我絕不回家。

我從小到大,沉默寡言,在村子裏很少跟小夥伴兒打鬧,在學校,讀課文大多都是默讀,喜怒不形於色,小學到高中,每每在全班同學瞅著一堆作業犯愁的時候,我已經交作業本去拍籃球了。高一全校秋季運動會,800米中長跑我全校第二,跑第二圈快終點,我斜眼一看跟我並排跑的是陳校長的兒子,也是我籃球場上的好友陳正,距離終點兩米多的距離,我突然大鵬展翅騰空飛躍,當我落下的那一刻,幾千人的驚叫聲、口哨聲、掌聲久久才平息。陳正先我跨過終點線,名列第一。

小荷同學問我怎麼跑著跑著還會飛,我就惱火,得了吧,會飛還沒跑第一。後來體育總教師郭老師逼問,說早看出我單手投球的姿勢很特別,是不是從小練過。我實話實說,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家裏來個大哥的朋友,跑江湖的,小曾哥,河南開封人,年紀輕輕的會算命、看相,有次臨走時給我留一本《少林鷹爪功入門》,已經很舊了,說我身長胳膊長,隻是體質太差,骨瘦如柴,反複交代好好練習,把體質練好,不然活不長。算命先生說的話,能不聽嘛,打那時候起,早上天不亮起床跑到後山坡練功,晚上睡覺前複習,很少間斷。到初二的時候,我四指並攏,最後一個關節可以自由彎曲,從山坡上狂奔下來,兩三米的落差從沒猶豫過,腳尖一點即落。從下往上跑,一米多的高度可以輕鬆躍起。隻是性格內向,除了學習外,我從不爭強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