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的八月,深圳的天氣正值熱浪滾滾的夏季,還間或來一次台風、暴雨,吹得人們心煩意亂,吹得大地落花流水。月有陰晴圓缺,人也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梅姐也迎來了人生最大的轉折點,也是她最不想麵對的,偏偏就發生在她身上。被迫離婚。阿雯妹妹確係懷孕,醫院證實老邱當的爹,無可抵賴!阿雯老家汕頭,娘家也來了一撥人,包括母親大人,老人吼一吼,老邱也要抖三抖,吼不幾次,老邱就乖乖舉手投降了。
梅姐幾乎萬念俱灰,工廠、孩子都姓邱,都拿去,那都不想要、啥都不需要,隻想要靜靜。老邱本性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夫妻並非不愛,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隻是愛得有點泛濫,犯下了男人都愛犯的不可饒恕的錯誤。賬上的幾十萬現金私下全部給了梅姐,小紅跑本就在梅姐名下,也給她。工廠歸老邱,客戶也給他,自己打理自己賺錢,反正每個月底都有錢收。
該來的終歸要來,該走的終歸留不住。哥平生第一次投資,還沒見到錢就又要搬廠。梅姐整天就躲在我們家裏,哪都不去,誰也不想見。我決定搬,小哥立馬幫忙找工廠,十天就敲定一家,村長的房子,老相識,我住的房子也是他老人家的。挨著第四工業區,離家還近。三層廠房2400平,宿舍三層樓1500平,兩層宿舍,底層飯堂,配套還算齊全。獨門獨院,廠房後麵是院落,還可以搭建六七百平米的鐵皮房,搬廠隻花了一天時間。邊生產邊裝修二樓寫字樓。
動靜弄大了,梅姐自然就跑出來親力親為,忙起來甚至顧不上吃飯。咱倆各出資20萬,注冊資金60萬,“深圳市觀瀾世強紙品有限公司”正式成立了。老姐死活不做法人,雷姐企業法人,梅姐總經理,小哥還是廠長,梅姐、小哥按月發工資。先買一台二手五噸貨車回來送貨,工廠增加設備,招兵買馬,一時間也忙得不可開交,老工廠的文員小劉這丫頭留戀梅姐,立馬跟著跑過來,倒是省了不少事兒。雷姐咱倆晚上下班直接先回來工廠裏,十一點坐梅姐車子回家休息。
塵埃落定之後,楊哥煞有介事地帶著相關部門幾位同事來工廠考察。“咱的老同事阿強開廠,相信我們都很欣慰,我更驕傲。有這麼大的規模,必須無條件支持工作!可以按產能給工廠排單,其他的因素我暫時不考慮,交期隻能提前絕不能延後。這要簽協議的,喝酒歸喝酒、吃飯歸吃飯,工作絕不能含含糊糊。出了問題老板罰我我罰你,羊毛出在羊身上。”
當老板了,感覺興奮,小荷同學打電話回家也跟爸媽報喜了。說得繪聲繪色,高興得天花亂墜,但我卻總高興不起來。我辦公桌的台曆上,每年都會用大頭筆寫上幾個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以前晚上睡覺,年輕人折騰一陣子倒頭呼呼大睡了。現在睡得還晚,折騰少了,卻總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還經常把老婆大人弄醒,以為又要怎麼滴,其實不想怎麼滴,結果耳朵經常發燒,屁股經常挨揍。
吃早餐,雷姐咋就想起來了,當著梅姐的麵問“咱哥,都當老板了,你說你晚上折騰啥玩兒,翻來覆去的,半夜都不睡覺。以前死豬樣兒哪兒去了?”
“咋啦強子,現在已經算是走順了,還在睡不著咩?也就是三樓才一個組在做事,後麵繼續擺切紙機進來就是了,也不是什麼重機器,大機器,印刷現在是兩班倒,擺好就招工。”
“梅姐,是這樣啊!楊哥給咱們排單做,感謝歸感謝,但是你見過那家工廠隻靠一家客戶過日子?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打爛了不就都沒了?”
“嗯,這個姐想過,三樓全部擺上必須繼續開發新客戶,觀瀾這麼多公司我們一家都沒做,遠親不如近鄰,工業區左鄰右舍的,不說多,挖掘個三五家,應該不成問題吧!”
“對,如果訂單增多做不過來,多招人,宿舍大把地方住,全部開白夜班都行,累了星期天全部放假,咱們也不打疲勞戰。夥食方麵該燒肉燒肉、該蒸魚蒸魚,我們包吃包住,不靠壓榨工人的這點夥食費賺錢,這點給小嫂子講清楚,別把工人給餓跑啦!畢竟我們都是從普通工人爬上來的,別好了傷疤忘了疼,讓人家還去遭受我們從前遭過的罪。”
“明白,這個我會跟小嫂講清楚,馬上就進入二十一世紀了,早已過了吃糠咽菜的歲月,將心比心,你對工人怎麼樣,工人就會對你一報還一報。兩班倒的話,起碼楊哥的訂單有保障按時出貨,也有餘力安排其他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