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九九年的春節(1 / 2)

光陰荏茬,轉眼南下深圳七個年頭,我算是千千萬萬個農民工當中的幸運兒。幸運打工的第一份工作是倉管,讓我還能有那麼一丁點自由的時間去學習,熬油點燈兩年拿到大專畢業證,節點上公司搬廠,哥坐冷板凳拍拍屁股走人,拿著畢業證一躍成為倉庫副主任,洗洗腿上的泥巴,哥穿上鞋,算是上岸了。後來還是因為畢業證成色不足,升不了職,哥毅然決然走人,轉而做了倉庫大主管,這下慘了,勝似青梅竹馬的老婆大人搭了進去。哥蒙羞走人,被迫當了紙箱廠老板。

上帝在為你關上兩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有些人窮其一生都沒能找到打開的這扇窗戶在哪裏?有些人找到了卻始終沒有勇氣推開它,最終痛失窗外的美景。有些人慌慌張張滴推開窗,卻不小心撞破了頭,以至於頭破血流,麵目全非。有些人推窗用力過猛,自己也甩了出去,結果卻成為了別人的窗外風景,還好自己還能看到眼前的風景,亦屬幸運。有些人緩緩推開窗戶,春風撲麵,眼前美景盡收眼底,見落葉而知秋,聽蛙鳴而逢春。

掂量了一下,我算是用力過猛,甩出窗外的那個人,自以為如沐春風,卻沐浴在別人的春風裏。簡直就一個笑話!

過年了,有錢沒錢,都要過年。大年三十這天,沒見太陽,刮著風,還嗚嗚滴扯著嗓子叫!真有點小冷,小荷同學把陽台的門關上,窗戶關死,跟梅姐坐茶幾旁嗑瓜子喝茶看電視,還吵著叫哥出去買電熱扇回來吹。在咱們大深圳吹那玩兒豈不成了笑話!幫手把臥室的沙發搬出來,跟電視機前的沙發對起來,茶幾往前挪,這樣就成了沙發床,下麵一床被子,上麵一床被子,倆美女圍起來坐,“哦!暖和囉!”

中午飯,就算正式過年了。“雷姐,中午就多煮兩碗米吧,晚上的,明年的一起煮了。中午火鍋,也吃不多少飯,我喝點酒從來不吃飯的。”

“我曉得,喝酒也要吃飯,這個習慣以後得改改!多洗點青菜,怕冷帶上橡膠手套,牛腩火鍋你的最愛,姐幾個現在都不怎麼吃肉,就湯青菜吃。”

過年啦!牛腩火鍋,越吃越紅火!一盤土豆片,一盤蘿卜片,一盤新鮮香菇,一碗腐竹,一碟花生米,一籃子青菜。

“過年囉!俺哥當家的,坐上把威。雷姐,哪裏是上把威呀?”

“我們是圓桌子,咋分呐?我看一下啊,是不是要分東西南北呀?。”

“東西南北中,發財在廣東!俗話說革命靠自覺,三位姐,俺坐的方向就是上把威,陽台的對麵,也就是房子的朝向嘛!咱們小洋樓朝向麵南背北,二樓客廳裏,也是對著前麵陽台的方向是上把威。咱們的房門就是上把威。在我們鄉下灶屋裏吃飯,進門靠後牆肯定是上把威。如果是坐在右手偏房裏麵吃,現在裏麵堆的柴火、雜物,那就不一樣了。裏麵絕對會放一條菜櫃或者條幾,東西放哪兒,哪兒就是上把威。因為在過去菜櫃上或者條幾上肯定會有一盞燈,有燈火的地方就有神明,有神明的地方就是上把威。”

“哇塞,這些我都不曉得!梅姐,上把威就是上座。待客最尊敬的人才能上座。有時候貴客會同桌重複,就有重複的貴客自己推讓,推推讓讓的也就坐下了,主人家如果安排錯了,脾氣差的,耍酒瘋的可能還會掀桌子打架。叫人爭一口氣,神爭一炷香!其實都是扯鹹鴨蛋!”

“請上座,我們天津也有,內地應該都有這規矩。基本神櫃放哪裏,哪裏就是上座,左上座才是上座,右上座是高級陪客,必須能說會道,關鍵是能喝酒。”

“好!坐上把威就要帶頭喝酒,也是咱們老家的規矩。來,祝三位神仙姐姐身體健康,青春永駐,步步高升!幹杯!”

“祝俺強哥哥身體健康,財源廣進,芝麻開花節節高!”

“感覺俺哥火鍋裏的牛腩,比公司餐廳做的還好吃,按說不應該呀?公司飯堂的大師傅們都是死命往裏麵放作料,樹葉、草棍兒的都有,有時間想吃塊肉還得擇半天。”

“曉得為啥吧?大師傅們總是擔心有人牙口不好,咬不動會罵人,所以就把牛肉壓得很爛,裝在盤子裏都是碎碎的,沒什麼嚼頭。俺們自己壓的就剛剛好,帶點筋,放火鍋裏慢慢燜,嚼起來有滋有味,就很香。”

“哦,原來是這般道理,難怪吃公司餐廳的扣肉,軟踏踏的,到嘴裏差不多就化了,棗陽老家的扣肉,一坨一坨的,肉皮不咬不會爛,所以嚼起來香。”

“所以說大飯堂眾口難調,再高明的師傅,也是選他們認為最靠譜,最被大家能接受的口味來做菜。很簡單,有些大師傅偶爾單獨炒幾個菜,嘎嘎滴,誰吃誰誇,做飯堂大鍋菜卻不好使了,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