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左教授麵前提起左江鈺我都心虛得厲害。他打從一開始就從不曾隱藏自己對左江鈺的反感，像是故意煎熬我讓我在搭檔與導師之間抉擇。
偏偏他從不直言自己不希望我與左江鈺來往，以至於我次次與他見麵都覺得自己像是背著丈夫偷人的惡女。
左教授替我打了車，又盡心盡力地把畫作一一裝進後備箱內，末了還拿給我一個保溫壺：“早上讓梅姨榨了橙汁，沒想到自己喝不完，你幫著解決一下吧。”
“我這個女仆的工作還真是輕鬆。”我接過水壺，忍不住笑了。
出租車司機很夠意思，到了美術館那裏之後還替我把後車廂的畫作全部搬了下來。隨口一打聽，原來大叔家裏有一個女兒也想要上美院，現在正在進修。
大叔很崇拜地看著我，說如果自己的女兒有一天也能夠開畫展就好凱厄，看得我羞澀不已。
我不得不解釋道：“司機師傅，這不是我的畫展。我還是個新人，隻是來參展的而已。除了我之外，這個展出裏頭還有很多優秀的作品。其實您可以多帶令媛參加大大小小的藝術展，對於她的藝術修養很有幫助的。”
“好好、哎，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大叔點了點頭，隨即又苦笑一聲，“隻可惜這些藝術展都是要收門票的，真正精品的場合好像還需要邀請函。我這種小老百姓，一個窮酸開出租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帶她去看那些好看的展出。”
大叔的話讓我愣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說實話，我對母親是有怨言的。
同樣是貧窮，眼前的這位司機師傅一心一意想的都是怎麼樣才能讓他的女兒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我的母親卻從來沒有對我學藝術說過一句支持的話。
從高考分科的時候，她就希望我選理科，理由也很簡單：理科賺錢麼。
站在她的立場上我無法責怪她看上去的勢利，但是我此刻遇到這個司機師傅這樣的家長，一時之間也讓我覺得羨慕。
“您稍等一下。”我轉身進美術館裏要了兩張空白的邀請函，簽了名遞給了這個中年人，“這裏是兩張邀請函。展出持續一個星期，隻要有邀請函每天都可以來，中午還供應午餐哦。這次的展出集合了許多新人藝術家和老牌人士的作品，對令媛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
司機師傅愣住了，顯然是不敢相信我的善舉：“這、小姐……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啊。如果令媛考到我們學校來，那豈不就是我的學妹？學姐照顧學妹一下，應該的嘛。”我一邊說一邊對他露出笑容，就在這時，耳邊卻傳來哢嚓一聲快門聲。
我愕然抬起頭來，就看到左江鈺正手忙腳亂地把東西往身後藏。
可是少年啊，你脖子上還套著單反相機的帶子，這是要把東西藏到哪裏去？
我看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左江鈺，無奈地搖了搖頭。
與萍水相逢的司機大叔道別之後，我對著左江鈺伸出手去：“照片交出來。”
左江鈺撇撇嘴，知道我受不了他扮可憐，就故意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不要嘛……拜托拜托，楚歌，你讓我留著那相片好不好？我發現你的一顰一笑都好動人，每一張都是現成的照片。”
“去去去，當我是免費的模特兒嗎？”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