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的推斷並沒有錯。歐陽慕凡恐怕根本不是什麼“朋友”。左教授那麼優雅的一個人,竟然在歐陽慕凡上車之後搖下了車窗點燃了一根香煙,吞雲吐霧的樣子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抽煙。有心提醒吸煙有害健康卻又知道自己沒有那個開口的立場,隻能糾結地從後方看著他手指間的橙色光點忽明忽暗。
歐陽慕凡卻把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楚歌小姐?”
“是!”我正襟危坐,比本科畢業那一年麵對一排老教授做答辯的時候還要緊張。
歐陽慕凡透過頭頂的後視鏡往我這邊看過來。後視鏡的形狀注定了我隻能夠看到對方那一對盯上獵物一般閃著冷光的眼,配上金絲邊眼鏡像極了畫冊裏二戰時期那些殺人不長眼的日本將軍。
可惜左教授現在裝聾作啞一句話都不說,我隻能硬著頭皮跟歐陽慕凡尬聊:“有什麼事嗎?”
“你家裏這個情況,影響不是太好啊。”歐陽慕凡已有所致,尖銳的語氣讓我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什麼叫做影響不好,是覺得我家是非太多影響左教授的前途,還是覺得我這種平凡出生的女孩子配不上副駕駛這個一副老子憋屈不想說話狀的前·左家人?
都說律師生來就有讀心術,這句話果然沒有說錯。歐陽慕凡將我的臉色變化淨收眼底,最後輕蔑地作出評價:“不錯,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比我想象當中要聰明一些。”
嗬嗬。
我冷笑:一個說我聰明,一個說我笨,到底兩個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裏,所以如果非要選我自然還是站在親愛的左教授那一邊——誰較他讓我臉紅心跳不能自己呢?
“我不覺得自己聰明。聰明人拿會來學美術。”我一邊說一邊露出譏諷的笑容,“你們這樣大家族做事的人是不是都很喜歡多管閑事?我笨,沒見識。不過你這種做法在咱們這樣的人群裏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和人家半點關係都沒有,你就已經想到我是不是要高攀是不是配得上那點子上去了——腦洞那麼大不寫書真可惜。”
我一邊說一邊將發抖的雙手藏到了左教授披在我身上的西裝底下,這才沒有在歐陽慕凡麵前丟臉。而左教授卻好像突然間老僧入定,管他車內如何腥風血雨,他隻管抽那支半天都不見變短的香煙。
真奇怪。這歐陽慕凡都已經說到左教授的頭上了,怎麼他還是毫無反應?難道驕傲自信的王者忽然間堪破了禪意,不再與俗人爭論也不想要再證明自己什麼?
歐陽慕凡同樣看了左教授一眼。不同於我對於左教授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欽佩,歐陽慕凡的眼中是顯而易見的不屑一顧。
我不禁心頭火氣:他以為自己是誰,竟不將學術界赫赫有名的人才放在眼裏?
歐陽慕凡的矛頭卻直直向我指來:“所以才說你們這些普通人愚蠢又可笑。你以為他的人生有權自己做主?”
“一個成年人,我看不出自己做主有哪裏不對。”我明明聽懂了歐陽慕凡的意思,卻還照樣裝傻充愣,“你以為左家是什麼?封建王朝?就算是好像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歐陽和左單單筆畫數就不知道差了多少,更不要提發音了。你這麼急著給自己建造出左家代言人的形象,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