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柳月,看了一眼柳月關懷和關注的眼神,突然想起了楊哥,又想起了宋明正。
自打我去市委黨校學習,我就一直沒有見過宋明正。不過,雖然沒有見到他,卻知道他在人代會結束之後不久就扶正了,成為名副其實的一把手局長,那位太上皇到下麵縣裏去任縣委書記了。
我不知道宋明正扶正後有沒有找我,因為即使他找的話也找不到,我在黨校呢,白天不在辦公室。
不過想一想,宋明正一扶正,大權在握,春風得意,追捧的人自然多了,交際的場合自然也多了,哪裏還能想起我這個小卒子呢?
還有,宋明正說不定在權力穩固之後,開始著手收拾那些不服從他曾經嘲弄過他踐踏過他尊嚴的幾位老朽院長。說這些院長是老朽,當然是針對宋明正的年輕而言。
雖然說是熬了幾年苦日子,但宋明正也不過才40露頭,在市直各部委辦局的頭頭裏也算是個年輕幹部,好日子或許才剛開頭呢。
我猜宋明正一定早就知道了柳月回來的消息,我想宋明正一定不知道柳月過去的一年多在省城是怎麼過來的,我肯定宋明正現在其實內心裏還深深愛著柳月,我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憑我和宋明正交談時他流露出的東西,憑我的男人的直覺。
我朦朦朧朧覺得,在我和楊哥宋明正還有柳月之間,形成了一種奇怪的狀態。從現實來講,要說誰最有資格得到柳月,自然是楊哥,宋明正已經再婚,我呢有女朋友,而且還訂了婚,而且還和柳月的年齡差距那麼大,而楊哥,在這兩方麵都沒問題,表麵看起來,楊哥是最合適的人選。
而在我和楊哥宋明正之間,柳月最愛誰呢?楊哥?宋明正?我?
宋明正基本可以排出去,他和柳月的婚姻是強權壓迫的產物,是柳月無奈而痛苦的選擇,那麼,就剩下我和楊哥了,柳月是愛我呢還是更愛楊哥?
從地位資曆物質成熟閱曆經曆等方麵,我和楊哥都無法匹敵,不在一個級別上,我唯一能比楊哥有優勢的是年輕,有活力,有衝勁。可是,這算是什麼優勢呢,從另一方麵來說,就是毛嫩幼稚不成熟膚淺。女人,應該都喜歡成熟穩重有經濟政治地位的男人,因為那樣的男人能給她帶來穩定的生活和安全感,而我,能給柳月帶來什麼?還有,楊哥能給柳月的奮鬥拚搏給予我望塵莫及的鼎力支持和幫助,這是柳月實現個人價值和理想所必需的東西,而我,什麼都沒有,不但沒有,好似在某些時候,還要柳月不停操心,不停為我受累。
想到這些,我的心裏不由很失落,很鬱悶,雖然我知道柳月不是那種看重物質和享受的人。
我失神地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還有天空下絢爛的油菜花田。
“喂在想什麼?”我耳邊傳來柳月的聲音。
我轉過身,坐正,看了柳月一樣:“沒想什麼……”
“又在撒謊!”柳月微笑著看我:“我現在知道你什麼時候在撒謊,什麼時候在講真話……”
“啊”我一愣:“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你不善於撒謊,所以我能看出你撒謊,你說謊話的時候,眼神老是發虛,眼珠子老是轉悠……嗬嗬……”柳月說。
我笑了:“是的,你看出來了。”
“我其實早就應該看出來了,隻是沒有好好歸納總結……”柳月低聲說了一句。
我的心一跳,沒說話。
“昨天我和張部長彙報工作時,張部長提到你了……”柳月說。
我看著柳月:“張部長提我幹嘛?還要繼續批鬥我?”
“嗬嗬……不是的,是誇你呢!”柳月含笑看我。’
“誇我?我有什麼好誇的?”
“誇你是個爺們!嗬嗬……”
“什麼意思?”
“陳靜去找了北方實業公司的王老板,王老板一聽這事鬧大了,急了,直接去找了張部長,把事情原委全部說清楚了,張部長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弄明白了,說你做事情大氣有魄力,敢於擔當,敢於吃虧,是個男人,嗬嗬……”柳月說。
“那豈不是可以給我昭雪了?陳靜也不會有事了……”我說。
柳月輕輕搖了搖頭:“不可以,陳靜是當然不會有事了,但是,你這頂帽子,不能摘了,你就戴著吧。”
“為什麼?”我心裏有些委屈。
“這就是政治,我給你講啊,”柳月靠近我,壓低嗓門:“領導是沒有錯的,即使是錯誤的,也不能說錯了,張部長親自欽定的你的事情,你叫他怎麼改?在全市宣傳係統發通知,說張部長錯了,冤枉江峰同誌了?所以說,給你昭雪,就等於張部長認錯,就等於張部長打了自己一個耳刮子,這可能嗎?這麼做,豈不是要影響張部長的威信和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