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活在無法衝破的世俗裏(1 / 2)

和宋明正打完電話,我在辦公室坐不下去了,出了報社,獨自來到江邊,來到那充滿傷感而又甜蜜回憶的江邊,在蕭蕭的寒風裏,看著冰雪覆蓋的江麵,聽著江邊柳樹枝條在風中發出的瑟瑟聲音,坐在江邊的石凳上,出神地看著遠處連綿的群山的影子,心裏不由平添了幾分憂鬱和苦楚。

我發覺自己活在無法衝破的世俗裏,自己是那樣的虛偽和委屈,自己的心靈被一層厚厚的繭殼包圍著,無力衝出。我的心裏愈發沉悶和壓抑,感到無比的寂寥和失落。

我站起來,沿著江麵漫無目的地走著,接著就看見在冰河上有一身著大紅防寒服的垂釣者,他在他自己鑿開的冰窟窿裏用短竿等待那魚。

他一動不動,宛若塑像一般,口中的哈氣彌撒在周遍空氣中,白色的動感與周圍的靜止的冰雪形成“動靜一如”,大紅色調與白色雪海形成“強烈對比”,自然與人“物我和諧”。

我沒有說話,悄悄走進冰上,走近他,原來是一位老先生,我站在旁邊,看他雕塑一般地坐在那裏釣魚。

我不說話,是因為他也絲毫沒有和我聊天的意思。就這麼半天過去了,他開始收拾釣竿和魚簍,我看到,魚簍是空的。

我有些同情他,忍不住問道:“老先生,一條也沒有釣到?”

他沒理我,隻顧收拾自己的東西,我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他才說:“釣魚不是為了魚!”

說完,老先生顧自就走。

就因為老先生的這句回答,我心裏一震,在他身後大聲問:“老先生是幹什麼的?”

他頭也沒回:“釣魚的!”

老先生走遠了,留下我站在那裏發愣。

一無所得卻樂在其中,難得!世風浮躁,這樣的人委實不多了,盡管也許他隻是沒有釣到魚而做出的無所謂。

一無所得,就是有所得,精神層麵的所得,是無染的心境和清澈的心源。

我在皚皚的冰雪江麵上孤獨地走著,前方是越發空蕩的雪原,冷風吹起,雪末飛進我的脖領,打在我的臉頰上。

天氣很隱晦,陰沉沉的,呼嘯的北風預示著另一場風雪的來臨。

看著大江另一側的高樓林立,自覺往事如風,浮光掠影的逝去,在記憶裏隻是輕輕一閃。想著一個人的心事,陌生著一人的陌生,身體卻不知不覺的浸入了繁華的燈紅酒綠當中。絡繹不絕的車輛,街道兩邊燈火通明,映襯著另一麵的紙醉金迷。而我卻仿佛一粒沙子,雖然被如水的空間包裹,卻無法融入。

想著剛剛離去的老先生,又想起了柳宗元的那首《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此時,我似乎感受到了剛才離去老先生的那份孤獨。

雖孤獨,但依然在獨釣。

我驀然感到了一種堅定的情操,有著梅香傲骨的剛毅,有著出水芙蓉的超脫。

我不由感慨,也開始輕視自己曾經的那份世俗,好多人做事都是給別人看的,我雖沒那樣全部那樣去做,但始終沒有脫離那種境遇的陰霾。

我有時會忘記了自己心中的那一把尺子,衡量自己做人做事的標準。我有時失去了曾經的那份自信,在別人的淹沒中學會了躲藏。或許,我該撿起被世俗鄙薄的那份真實與坦蕩,不為證實給別人看,隻想讓自己別活得那麼虛偽,別活的那麼委屈。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了柳月,想起了柳月那純潔而高尚的眼睛和情操,想起了柳月曾經給予我的無盡教誨。

我在江麵上徘徊了許久,思考了許久。

我走累了,就到了岸上,在行人稀少的江邊沿著小路往回走,這時,我看到前方一個穿著黑妮子大衣的男人站在江邊,衣領豎著,圍著圍脖,正在江邊矗立,一動不動。

難道,也有人似我這般的心情,來江邊解悶的?

我走進過去,那男人轉過身來,是楊哥。

我一愣,楊哥不上班,跑到這裏來幹嘛?

我趕緊和楊哥打招呼:“楊哥,你好!”

楊哥看著我,微笑了下:“小表弟,我站在這裏半天了,看你在江麵上走來走去,怎麼?出來散心?”

楊哥久違的一聲“小表弟”讓我的心一顫,自從我扶貧回來,楊哥就再也沒有這麼稱呼過我,今天怎麼突然這麼叫我呢?我出事後他故意不告訴柳月,就已經說明他一定知道了我和柳月之間的曖昧和過去,卻又叫我小表弟,是何用意呢?是在調侃我?

原來楊哥早來了,已經在這裏看了我一會了,我剛才隻顧自己思考,竟然就沒覺察到。我來不及多想,笑笑:“在辦公室寫稿子累了,出來放鬆放鬆腦子,順便想在江上溜冰的,可是,都是雪,不滑,沒法溜……怎麼?楊哥,這麼冷的天,你來這裏幹嘛?”

楊哥嗬嗬笑了:“和你一樣啊,腦子累了,出來放鬆啊,不過,我不是想溜冰,我就是想站會兒散散心……”

“哦……”我點點頭,想走了,我覺得我現在和楊哥之間無話可談,站在這裏會很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