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說:“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幹嘛啊,大過年的,腦瓜子都整天想什麼啊,別想那麼多,累不累啊?活的輕鬆點不好嗎?”
我說:“你說起來很輕快,你活的輕鬆嗎?”
柳月說:“我活的很輕鬆啊!”
我說:“你撒謊!”
柳月說:“我木有撒謊!”
我緊盯住柳月的眼睛說:“你還是在撒謊,你的寂寞和憂鬱逃不出我的眼睛!”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都被苦楚脹的滿滿的,心裏流下一種叫做眼淚的水。我似乎明白,佛曾經說過,修五百年同舟,修千年共枕。我們是在忘憂河上就結下了因緣,隻是我們沒有修夠時間。
柳月被我咄咄逼人的話語壓住了,又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江峰,不要逼我,你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可以撒謊可以自由可以逃避的空間嗎?雖然我們是成人了,可是,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很天真,總是馳騁於未來的追逐,遐想於遠方的幸福。天真過後,我們才發覺,未來很遠,遐想無邊,我們曾設計出最完美的人生之路,卻很少有過走到的地方。於是我們知道了,經曆的才是真實的,擁有的才是自己的,想象如浮動的雲朵,隻能點綴在心空,不能融解於生活。”
我沒有說話,用傷痛的目光看著柳月。
柳月又說:“我知道你心裏對楊哥有想法,不要這樣,他沒有做錯什麼,他對你其實一直很好的,很關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愛或者被愛的權力,他心裏怎麼想,誰也無法阻止,甚至他自己都無法阻止,我理解楊哥,其實,他的心裏也很苦!但是,我有我自己的活法,我不會屈就勉強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讓我改變自己!”
我用嘶啞的聲音說:“你說的沒有人也包括我嗎?”
柳月看著我:“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要逼我回答,好嗎?”
我的心有些失落和悲楚,賭氣說:“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算什麼啊,我怎麼能讓你改變自己呢,楊哥這麼好的男人都不能改變你,何況我呢!”
柳月用酸楚的目光看著我:“你……”
我瞪著柳月:“我什麼我?”
柳月說:“你……你在逼我……求你,不要逼我……”
我的心軟了,說:“好吧,我不說了,不逼你了,我錯了,我自不量力,我不識相,我沒有分寸,我不識抬舉,好了吧!”
柳月的聲音有些顫抖:“你……你住嘴,你說了什麼啊……不要說了……你其實……還是在逼我……”
我低頭不語。
柳月端起酒杯,自己喝掉,放下酒杯,靜默著,一會輕聲說:“有些話,我承認自己沒有說實話,可是,我不能說實話,我必須得麵對現實,我必須得遵從這個世界的規範,我必須得尊重別人的幸福,我必須得保持做人的基本道德和準則,其實,你很聰明,你甚至比我聰明,隻是,有些話,我沒說,你也沒說,我明白,你更明白……有一座山,是永遠也爬不過去的,有一層紙,是永遠也無法捅破的……”
我端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眼睛有些發潮,看著柳月:“柳月,對不起,今天我講話太衝,謝謝你對我的包容和寬容,我知道,很多事情是無奈的,是無法逾越的,可是,我心裏……我今天隻想說一句話:不求你深深記我一輩子,隻求別忘記你的世界我來過。不是每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會相識,也不是每個相識的人都會讓人牽掛,至少,我們在今生,在那個地方,在一轉身的時候沒有錯過。偌大的世界上能和你相遇,真的不容易,感謝上天給了我們這次相識相知的緣份。別忘了,你的世界我曾經來過……”
柳月低頭不語,一會抬起頭,看著我:“我會的,我不會忘記……你放心,我永世都不會忘記……江峰,我們都不是很完美的人,但我們要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在孤獨的時候,給自己安慰;在寂寞的時候,給自己溫暖。學會獨立,告別依賴,對軟弱的自己說再見。生活不是隻有溫暖,人生的路不會永遠平坦,但隻要你對自己有信心,知道自己的價值,懂的珍惜自己,世界的一切不完美,你都可以坦然麵對。”
我凝視柳月,深深地點了點頭。
柳月捋了捋頭發,突然笑起來:“好了,不談這些了,來,咱倆喝一杯,喝完這杯酒,我回去房間,我們倆一直坐在這裏,讓小許看見了,不好的……”
我和柳月碰杯喝酒。
喝完酒,柳月站起來:“我先回去了!”說完,柳月走了。
我看著柳月的背影,心裏百感交集,當初有些事,讓我刻骨銘心;曾經有個人,令我難以釋懷。我一路走來,告別一段往事,走入下一段風景。路在延伸,風景在變幻,人生沒有不變的永恒。走遠了再回頭看,很多事已經模糊,很多人已經淡忘,隻有這個女人以及我們之間的事始終與我有關,牽連著我的幸福與快樂,或許,這才是我真正要珍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