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塵是個喜歡記錄回憶的人。
很多年前,他和黨雪妍交往時,就曾用單反和手機拍下了許多美好的瞬間,他把照片整理成冊妥善保管,直到車禍後,憤怒的顧國忠將它們全部撕毀,那天,他大發雷霆地譴責著她的肮髒與不堪:
“那個女人從頭到腳沒有一點正經人家孩子該有的樣子,塵兒,她都已經做了出格的事情,你就趕緊跟她離婚吧,省得以後有不好的信息傳出,壞了你和整個顧家的名聲。”
當時他重傷初愈,身體和心理都非常的脆弱,因此才會受了父親的蠱惑和誘導,從而誤會了黨雪妍的一片赤誠,那晚顧淵塵心情欠佳,半夜起來去廚房取酒,剛進門,他就看到了蹲在地上小聲啜泣的宋阿姨。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想讓我忘了雪兒以及我們的愛情。”收回遙遠的思緒,顧淵塵繼續道:“為了幫我恢複記憶,你拜托我務必親手將照片黏好,宋阿姨,我現在的腦子很亂很亂,我想不起來我們的過去,所以請你告訴我,告訴我關於雪兒的一切,好嗎?”
沒想到自己衝動之下說出的話他會記得這麼清楚,宋阿姨十分意外,如果沒有黨雪妍的去而複返,如果沒有他們兩個的矛盾和痛徹心扉,她倒是很願意跟顧淵塵講述那個女孩子的故事,可如今她已經過世,就算他想起了又能怎麼樣呢?徒增傷害和愧疚罷了。
況且顧老爺子有令在先,她不敢忤逆。
搖搖頭,宋阿姨堅定了語氣:“顧少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黨小姐的事兒,我說讓您把照片黏好,也是一時糊塗的錯話而已。”
她不願坦言,顧淵塵也強迫不來,歎了口氣,他失落地衝宋阿姨道:“既然你不知道情況,就回去休息吧,對了,把麵條拿走。”
“麵條是夏夫人給您煮的。”宋阿姨提醒。
“我知道,但我不餓。”顧淵塵垂眸,心煩地從沙發上起身,見他徑直往床邊走,宋阿姨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端起餐盤,她恭敬地說道:“顧少爺您早點睡吧,晚安。”
“嗯。”他頭也不回,伸手打開了床頭櫃最上麵的抽屜,才拉出半截,顧淵塵平靜的臉上便閃過不悅和憎惡:“站住!”
他一聲厲嗬,生生地止住了宋阿姨剛邁開的腳步,怯怯地轉身,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同時轉過身的顧淵塵問道: “顧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麵容冷俊,生氣的顧淵塵開門見山地質問道:“你是不是翻我東西了?”
宋阿姨震驚,臉嚇的煞白,端著托盤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顧少爺,您著實是冤枉我了,自打您幾年前說不讓我幫您打掃房間以來,我就沒有擅自進過您的臥室。”
“那我爸呢?”顧淵塵不依不饒,心裏十分的焦慮,僅僅是一眼,他便看出了有人動了他抽屜裏的文件,雖說那個人特意按照原來的位置擺放了,但還是露了餡兒。
皺眉想了想,宋阿姨答道:“顧老爺和夏夫人回來後就在大廳坐著,沒有上過二樓,顧少爺,怎麼了嗎?”
“今天都有誰來過家裏?上過二樓?”顧淵塵不答反問,大有追根究底的決絕,宋阿姨愣了愣,誠實地回應道:“白天就我和傭人們在,晚上……對了,跟老爺和夫人一起回來的還有沈芳菲沈小姐,她在您回來前的半個小時才離開,顧少爺,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