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灝然冷眼看著獰笑著急速朝自己逼近的人,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直到段立到達自己身前三尺,才慢悠悠地探出左手,與對方雙掌相接。
段立臉上的笑容凝固,愕然地看著兩人相接的手。
此時,他隻感覺有一股吸力從與自己相貼的手掌上傳來,自己的攻擊在一瞬間就被吞噬殆盡。
段立驚恐地看向歐陽灝然,想要移開自己的手,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牢牢地吸住動彈不得。
而在圍觀的那些人眼中,卻是段立氣勢淩厲地攻向歐陽灝然,但歐陽灝然就像嚇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動,直到段立的攻擊都快打到歐陽灝然身上時,他才倉皇抬起手抵擋。
隻是,以肉掌抵擋攜帶著元力的攻擊,這是不想要手了還是不想要命了。
或許是都不想要了吧!
除了深知歐陽灝然實力的葉辰和蘭鈺,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歐陽灝然飛出武鬥台,等著這場他們以為的鬧劇塵埃落定。
然而,兩人兩掌相觸,想象中歐陽灝然飛出去的畫麵沒有出現,兩人的身形定格一動不動,就好像武鬥台那一方空間的時空靜止了一般。
眾人心中剛升起疑問,沒等想湊近一點看看上麵的兩個人是怎麼回事,便見一道身影飛了出去。
頓時,眾人剛提起的一口氣又鬆了下去,隻是剛鬆了一半就發現哪裏好像不對——飛出去的那個人好像不是歐陽灝然,而是——
段立?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段立的身影倒飛出去,然後重重地摔落在武鬥台邊緣,抽搐了幾下,就再也沒了動靜。
歐陽灝然不急不緩地走到段立身邊,看著段立瞪大的眼睛,看著他的瞳孔慢慢變大,變得渙散,眼中的神采在一點點消失,歐陽灝然抿緊了嘴唇。
他並非沒見過死人,在這帝都,人命其實再卑賤不過。即便他是一個廢物,但僅是因為冠上歐陽之姓,便可隨意主宰普通人的生死。
不然也成不了帝都普通人眼中的“帝都三害”。
不過,這人卻不是以往他看到的那些死在別人手上的人。他從不在意無關緊要的人的死活,隻是,這人死在他的手上,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看著腳下那人的生機在緩慢地消逝,歐陽灝然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像此刻一般感到生命的脆弱。
隻是,歐陽灝然心頭有萬般情緒,卻唯獨沒有不忍,沒有憐憫。
生死戰,定生死,要麼他死,要麼自己死。
為這具屍體而憐憫不忍,豈不可笑。
而且,眼前的一幕更讓他意識到,踏上了這條路,他就再也無法回頭。一旦停下腳步,今日腳下的這具屍體未必不是有朝一日放任自己。
歐陽灝然跳下武鬥台,來到崔恒清麵前,在他充滿探究的眼神中取回了自己的學員銘牌。
至於原本與它貼在一起的另一塊屬於段立的,早在他失去氣息的那一刻便已經粉碎成灰堆積在副院長的腳下。
這便是兩塊銘牌分開最直接的方法。
葉辰看著歐陽灝然走過來,迎著光走來的歐陽灝然麵無表情,顯得無比冷漠,但是這表情出現在歐陽灝然的臉上本來就不怎麼正常,而且葉辰還發現他的臉色比上武鬥台之前蒼白了幾分。
葉辰心裏歎了一口氣,到底沒說什麼。
之前歐陽灝然上武鬥台前蘭鈺說的話他自然也聽到了,那時他沒說什麼,現在就更沒什麼好說的。這是歐陽灝然必須要經曆的。
蘭鈺在他們遭遇襲擊的那一次就已經殺過人,而且蘭鈺當時坑死那個八級武師的時候還是笑著的,是真的在笑,不過眼底卻是冰冷的淡漠。
葉辰當時就在想,不管這是不是蘭鈺第一次殺人,都能夠看出,蘭鈺很適合在叢林法則的武者世界中生存。
至於他自己,上一次死在他魂力攻擊下的那個九級武師自然算不得他第一次殺的人。至於前一世,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才剛走入人類世界不久,並沒有把人類當作同類的意識,再加上狼的習性和嗜血的本能,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殺人和自己在叢林中殺死獵物的行為看得別無二致。
不過歐陽灝然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這個世界上異類畢竟隻是少數,說不上人性本善,但天生就漠視生命的到底沒有多少。
更何況,看別人殺人和自己親手殺人,完全沒有可比性。
歐陽灝然剛走近,段其昊便走了過來,冷冷地看著歐陽灝然,眼中滿是殺意,“你做了什麼?”
歐陽灝然看向段其昊,表情沒什麼變化,淡淡道:“如你所見。”
“不可能,你隻是三級武師,而段立是六級武師,他的實力明明足以碾壓你。”
歐陽灝然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卻沒說什麼,直接無視了他,走到了葉辰旁邊站定。
段其昊臉色陰晴不定了一會兒,忽然轉身看向崔恒清,揚聲道:“副院長,我懷疑歐陽灝然借助了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