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南港街,江氏船行售票處。
這是個一進的鋪麵,迎風掛了麵“江氏船行”的旗子。因僅作售票用,鋪子裝修得並不精致。一排半人高的木製櫃台正對著大門,櫃台上用木柵欄隔出一個方形窗口,正是售票處。
售票的是個穿著天青褂子的年輕人,背對客人拿票時,可以看到衣服後背上印著一個大大的“江”字。
時至午時,前來購票的人並不多。售票的小哥百無聊奈地坐在椅子上,想著晚間去哪裏逍遙快活。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個清冷悅耳的女聲:“小哥,不知最近的船票是什麼時候?”
那聲音是如此的清,讓人想起穿林而過的徐徐清風,山間流淌的潺潺溪水;又是如此的冷,仿佛風刺了骨,溪水結了冰,瞬間凍醒了售票小哥。
小哥抬頭,櫃台前站著一位年輕的美人。她穿著一件月白的交領長衫,梳單螺髻,斜插兩根玉蘭花頭銅簪,看上去素淨而不寡淡。美人生了張瓜子臉,妝容精致,細細的黛眉下一雙頗具風情的鳳眼正清淩淩地看著自己。
小哥臉一紅,忙道:“今日下午的票還有剩,站票50文一人,在甲板上;雅室250文一人,獨立房間,有桌椅茶水,可坐四人,不知姑娘要哪一種?”
美人蹙眉,似是有些為難:“我家公子不喜與他人同室,不知可還有單獨的雅室?我們願意出四人的錢。”
小哥順著美人的目光往外看去,門邊正站了一對主仆。為主的男子少年模樣,著雪青錦衣,戴銀冠,腰佩玉佩,正滿臉不耐地看向櫃台,恰好與小哥的視線對個正著。
小哥忙挪開視線,吱唔道:“有,有的。八號船,第二十間雅室,申時初開船。”
聞言,美人舒展眉頭,露出個淺淡的笑容,隨後遞過一兩碎銀。繡玉蘭紋的窄袖下,是一截凝霜般的皓腕,手也是細膩白皙的,托著小小的灰色布袋,愈發顯得她冰肌玉膚,渾然天成。
小哥匆忙接過布袋,轉身去櫃子上拿票,背影透露出幾分慌張。再看門邊的公子,哪裏有半分不耐,他圓圓的眸子半彎,臉頰凸起,單手握拳抵在唇邊,明明是在憋笑。
這三人,正是富貴少爺溫赤,美貌婢女楚歌行和黑臉壯仆雲不渙。
有人或許會問,這三人怎麼湊到一塊兒去了?
究其原因,還得追溯到七日前。
七日前,溫赤獨自上路,目標江南。
雷火堂的總堂在江南,溫赤此來酩城一是外出遊曆,見見世麵,二是代表雷火堂,取得千日春。任務完成了,自然是要回去複命。
雷火堂以暗器為主,對外販售有雷火彈,煙霧彈等實用丸彈,兼職打造武器,從來不缺錢。
於是財大氣粗的溫赤小公子,雇了一輛豪華馬車,是悠悠閑遊山玩水般上路的。
直到兩天後,馬車被堵,車夫被殺。
溫赤:“……”
“得罪了。在下無意與雷火堂為敵,隻要溫公子交出千日春,在下絕不會動溫公子半分毫毛。”
堵路的是一個身材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手持一柄大錘,錘上還沾著車夫的新鮮血液,正是“流星錘”蕭漢。
溫赤貼身搏鬥不行,但擅長暗器,且有雷火堂出品的高級雷火彈,煙霧彈等物。他袖藏柳葉飛刀,腳踩飛針,彈石可殺人,指哪打哪,百發百中,是兩丈到一丈距離的王者。但他也有個明顯的缺點,一丈以內被近身就容易涼涼。那蕭漢明顯擅長近戰,溫赤斟酌一番,決定不和他糾纏,直接一顆雷火彈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