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隻有夏森才能看到的顏色,她皮膚裏滲透著不明媚的幽藍色。
再次見到春宴仍然是這雙黑漆漆,深不見底的眼眸,閃爍著。
陪她去周末的電影院,走他自己恐高的棧橋,春宴一身收腰碎花紗裙,她在他的臂彎裏。她在棧橋尖叫的聲音和風鈴一樣好聽。她把身邊的新聞當做笑話講給她聽,抓蝴蝶給她,夜裏抱著蜷縮的春宴入睡。卻不是肌膚相親但是很溫暖。
他相信他能治好她,他固執認為一切都會好。
可是夏森忘了,春宴是個溺水無可救藥的女人,她的眼睛裏有疑懼,她在劫難逃的美麗抗拒著她背棄某種信仰。
後來,春宴也快把那個男孩忘了,他死了,她的初戀也死了,隻是到了很多年後,也許,他也沒有死,總之他消失了。
……
宿醉的春宴從“妖女”踉踉蹌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
悠長悠長的石板路小巷像一枚彎曲的潮汐流動著鬼魅的氣息。包裹在幽藍色短裙裏的緊致修長的雙腿,朦朦朧朧的訴說隱喻的故事。
久置封閉的情欲像童年巧克力糖果,每剝開一層纏繞著戰栗的甘甜,伴隨著甘甜的隱秘。
意識混沌的春宴同著深夜的世界一樣沉睡在某種意識裏,他們同時等待開啟。等待不為人知的角落塑造另一個自我。
瘋長的情緒延伸到普通的小巷胡同,流躥的靈魂積聚於“妖女”這樣夜總會舞池。
他們就像城市的另一張臉,到夜裏散發物質糜霏的氣息,隱約交織的情欲埋葬在這裏。
她們穿著十五厘米細高跟鞋錦衣夜行,深邃眼眸因長年累月的疲倦,積攢了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白天無精打采永遠懶得用正眼瞧人。
春宴就是如此,她是屬於黑夜的女孩兒。
五號客人第一次來“妖女”的時候他就聞道春宴身上某種幽藍色的氣息。
那天,五號客人來到“妖女”,舞台上那些女孩坐在椅子一字排開,輕輕的低垂著頭,整張臉隻露出腥紅的嘴巴。
她們的眼睛用白色的蕾絲眼罩蒙起來雙手合扣一起放在腰後。
一律的輕紗低裙,薄薄的蕾絲輕紗曲線妖嬈的身材,修長光潔的雙腿直抵地麵,垂涎的顧客走馬觀花般覬覦著眼前的獵物,他們目光從腳底遊離到雙腿緩慢移到上方最終鎖定在那條短到岌岌可危的裙子。
光是肆無忌憚猜想著短裙裏到底穿得什麼內容的事情,下流的意識忽而催醒了靈敏的嗅覺,他們似乎早已察覺到自己褲子野草般雜亂難耐的味道。
隻有二十出頭的女孩兒們,一律的輕紗低裙,她們在舞台上的蕾絲輕紗薄如蟬翼,低垂著頭稚氣未脫的女孩兒們安靜如等待屠殺的羔羊,濃妝豔抹,待價而沽。
春宴今天第一次來,卻是客人們最喜愛的一個。
為什麼?
因為當客人向舞台拋向煙頭,春宴能不慌不忙的彎著腰用嘴巴妖嬈地叼起來,這就是她和那些女孩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