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走後,我一個人回到了出租屋內,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坐在床頭,斜靠在牆壁上,頭頂排水管道中的汙水,依舊‘嘩啦啦’的流淌個不停,房門外麵,走廊傳來了一陣窸窣的雜音,聽起來像是老鼠在啃噬著垃圾或雜物。
不知不覺間,我來到沈陽,已經快兩個月了,因為周航的阻礙,我不僅一事無成,而且還委屈著林璿陪我一起,住在了這個與老鼠為伴的陰暗地下室中,但平心而論,除了有些感覺對不起林璿,我其實並沒感覺眼下這種生活有什麼難捱的,畢竟比現在還苦的日子,我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所以於我個人而言,隻要能填飽肚子,生活就有無限的希望,同時我心中也在憧憬著,我有朝一日可以掙破命運的枷鎖,跟林璿廝守終生的樣子,可現在看來,我的一切幻想,終究也隻是幻想罷了。
當初找冷磊尋仇的時候,我以為隻要安頓好了奶奶,我在這個世界上,便沒什麼牽掛了,直到二哥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才發覺,原來這個世界上,可以令我牽掛的人,原來還有很多。
如今盛東公司大廈將傾,家裏的頂梁柱已經一個個的倒了下去,麵對二哥的邀請,我無法拒絕。
多年來,盛東就像是一棵為我們遮風擋雨的樹,如今它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但是哪怕有一絲能夠把火滅掉的希望,我也得拎著水衝上去,即使希望再渺茫,我也不能退卻,不僅因為這是我的責任,更因為盛東是我的家。
東哥中槍的消息,讓我心中充滿了焦急與惶恐,葫蘆哥的離開,促使我放棄一些去找冷磊尋仇,又在陰差陽錯之下,跟林璿來到了沈陽,而東哥中槍的消息,又再次將我死水一般的心激起了漣漪。
我本以為,離開了江湖,我就能遠離了生死離別,可我卻忘了,我的根,早已經深深紮在了安壤那一方土地上,而且我的離開,並不足以成為阻隔生死的契機,因為我不在,可江湖還在,恩怨還在。
“呼!”
思慮半晌後,我翻動了一下電話本,撥通了一個從二哥那裏要來的電話號碼。
……
我在家中等了幾個小時之後,房間的門被推開,隨後林璿麵色如常的進了門,看見我之後,露出了一個俏皮的笑容:“老公,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是不是想我了?”
“嗯,是想你了。”我看著林璿,露出了一個笑容:“怎麼樣,今天累不累?”
“還好,今天外麵下了雨,酒店的客人不多,所以我偷懶來著。”林璿嚼著口香糖,一邊說著話,一邊脫下了外衣,隨後掛在了牆壁的衣服掛上,我們這個房間裏,所謂的衣服掛,也不過就是砸在牆上的兩根釘子,林璿與我擦身的一瞬間,一股濃重的劣質香水味道充斥了我的鼻腔,最近一段時間,我總感覺林璿身上的香水越噴越濃,現在想想,她不過就是在用香水的味道,壓製著身上的酒精味罷了。
林璿脫下外衣之後,‘噗通’一聲躺在床上,伸手拉住我的手,小腳丫子亂晃:“哎呀,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話真的沒錯,還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舒服,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自己的老公,哈哈,隻要有你們在,我就什麼都不怕,有個家,有個你,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都這樣了,還說不累呢。”看見林璿臉上難以掩蓋的疲倦,我心頭一緊,隨後站起身,在水盆裏兌著水,等水的溫度調的差不多了,端著盆走到床邊,蹲下身體,輕輕地幫林璿褪著襪子。
“老公,你幹嘛呢!”林璿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一屁股坐了起來:“瘋了吧?”
“你老實點,坐著別動。”我並未理會林璿問題,抓著她的小腳丫,輕輕按在了水盆裏:“燙不燙?”
“不燙。”林璿被我弄得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著我:“你怎麼了,好端端的給我洗什麼腳,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沒事啊,我這不是挺正常的嘛。”我蹲在地上笑了笑,手掌在林璿的腳丫上不斷遊弋:“隻是忽然想起來,咱們倆認識了這麼久,我好像還沒有給你洗過腳呢。”
“行了吧你,我又不是埃及豔後,骨子裏哪有那麼重的女權主義啊。”林璿說話間,拽了一下我的胳膊:“哎呀,你還是別給我洗了,讓我自己來吧,你一個大老爺們幹這個活,總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你安心坐著就好。”我攥著林璿的小腳丫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有時候想想,我好像真的不算一個浪漫的人,咱們倆來沈陽這麼久了,除了一起看過一次電影,剩下的時間,咱們一直都在為生活努力著,還哪都沒去玩過呢,以前你一直吵著叫我陪你去遊樂場玩,我也答應了你很多次,但是直到現在,我好像都沒有履行這個諾言呢。”
“咱們倆的餘生還長,以後去遊樂場的機會還很多,不僅是遊樂場,我們還要一起去雲南,一起去西藏,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老公,你知道麼,相比於油嘴滑舌,每天隻知道享樂的男人,我覺得努力工作的你,反而更讓我感覺到踏實。”林璿說話間,用手指撥了一下耳垂上的耳釘:“你能陪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浪漫!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對,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