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的生物鍾一向挺準,這是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睡過頭。
十點半。
簡直不可思議。
落地窗簾已遮不住熾熱的陽光,房間裏有點熱,邊上的位置空著。
瞿錚遠的行李箱還在,但人已經走了。
桌上有份早點,灌裝酸奶下邊壓著小紙條。
——我先去幹活了,醒來記得吃早飯。PS:你昨晚的表現好棒棒,我會好好回味的,啾咪!
謝衍很小聲地“靠”了一下,臉又熱了。
昨晚睡前的那些畫麵此刻又清晰起來,他一頭紮進枕頭裏,把被子床單踢得淩亂不堪,腦海中仍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盤旋。
讓他把腿夾緊一些……
瞿錚遠,他男朋友,看著挺含蓄內斂的一人,沒想到還是崩人設了,花言巧語的同時,還變本加厲。
正應了斯文敗類這個詞的特性。
他們來之前沒有任何準備,房間也沒有潤滑之類的東西,瞿錚遠是用舔的。
大腿皮膚被頭發蹭著,那種酥麻的觸感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令人渾身戰栗。
隻是,他的大腿真的好疼啊!像跑完了十公裏。
為什麼會這樣!?
謝衍掀開被子,岔開.雙腿,昨晚被摩擦的位置戳上去酸酸漲漲的,還有點紅。
睡前明明還沒什麼感覺,早知道會這樣就隻用手了。
謝衍癱在床上,長歎了一口氣。
洗漱時,他才發現自己不光身前和腿上被種上了小草莓,就連後背都有,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因為他比瞿錚遠早睡著一些。
瞿錚遠吻得很用力,那些斑駁的痕跡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他們的關係又進了一層。
之前看片的時候,他還很抵觸這樣的行為,而當它們真正發生的時候,也沒那麼可怕,甚至可以說是愉悅的。
他一邊刷牙,一邊衝著鏡子傻樂。
瞿錚遠給王不凡放了一天假,叮囑她一定要把謝衍安全送到火車站,他擔心謝衍又在半道上走丟了。
謝衍回到小區門口,給男朋友發信息報平安。
身後有車在鳴笛,謝衍下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指尖還在編輯信息。
“衍衍。”
副駕的車窗緩緩下降,謝衍低頭一看,驚訝不已:“姐,你什麼時候拿到的駕照啊?”
謝蔓雙手還扶在方向盤上,笑著說:“上個月剛拿,上來吧,跟你去超市買點菜。”
“好嘞。”謝衍連書包都懶得放,樂顛顛地鑽進副駕。
車子是瞿平生之前常開的那輛黑色奔馳,後視鏡上還懸掛著那串珠子,隻不過車內的味道換了,甜橙的清香蓋過了悠遠的檀香。
謝蔓拿到駕照後,瞿平生本想給她再買一輛當代步車的,但她覺得沒必要,瞿平生就把自己這輛給她開了。
這是謝蔓第三次開車出門,還是緊張,眼神都不敢亂飄,說話時緊緊凝視前方觀察路況。
“你背著個書包上哪兒去了啊?”
“圖書館。”這是謝衍第一次在謝蔓麵前撒謊,他不自覺都摳了摳褲子上的破洞,小腦袋偏向窗外。
謝蔓根本沒有任何懷疑:“想吃皮皮蝦嗎,我弄個鹽焗的怎麼樣?”
“我還想吃蒜蓉花甲。”
“一起買。”
菜場邊上的通道很窄,停車不方便,還容易刮蹭,謝蔓幹脆把車開到商場的停車庫。
謝衍取了個推車,把外套脫下掛在上邊。
“你跟你那個女朋友最近怎麼樣,去圖書館是跟她一起看書?”
謝衍愣了兩秒,“嗯”了一聲,他巴望著謝蔓不要再追問下去,因為她越問,也就意味著他要撒更多的謊,他很討厭這種感覺。
可惜天不遂人願,謝蔓很八卦。
“什麼時候帶回來吃頓飯吧。”
謝衍露出驚恐的表情:“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是你姐,你談對象不得給我過目過目麼?你放心,我的接受能力很強,哪怕他是個男的我都不會反對。”謝蔓笑眯眯地說。
謝衍驚得下巴差點兒脫臼,他知道謝蔓思想比較開放,但沒想到能這麼開放。
在那一瞬間,他都有種和盤托出的衝動,但理智還是戰勝衝動。
那是因為謝蔓覺得他不會離譜到找男的談戀愛,就算找男的也不會找到他未婚夫兒子的頭上。
遠觀一件事情,不論它多糟糕,誰都能平靜接受,頂多就是感慨兩句,甚至奉勸當事人坦然接受,而當那糟糕的事情降落在自己身上,就無法麵對了。
謝衍深諳其道,告訴自己要冷靜。
謝蔓見他沉默不語,追問道:“不會真是個男的吧?”
謝衍仍不作答,他討厭撒謊,更討厭在謝蔓麵前撒謊,他盼望著謝蔓自己能察覺出什麼,但又害怕她真察覺出點什麼來。
就在氣氛被逼到某個臨界點時,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謝蔓。”
謝蔓轉頭的一刹那,臉上表情僵住了。
謝衍跟著偏過頭去。
喊她的是個男人,個兒挺高,都快趕上瞿錚遠了,麥色皮膚,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那種類型,手臂十分粗壯,肌肉將衣服的麵料給熨平了,感覺他稍一挺胸就能把襯衫的紐扣撐飛出去。
謝衍想起自己幾年前見過這個男人,他是謝蔓的前男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還是個攝影師,隻是當年他沒這麼壯實,如今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陶冶……”謝蔓詫異地看著他,久久未能平靜下來,“你怎麼會在這兒?”
“真巧啊。”
陶冶勾起一邊的唇角笑了,他的笑容很複雜,甚至可以說是邪性,就是那種電影大反派在和正派溝通完以後,鏡頭再推向他時露出的邪笑,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憋著一肚子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