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這個詞,用到這裏,意思太多了。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出了江風這話的意思,氣氛就有點尷尬。楊柳看高國定還站著,說國定你坐啊,來坐床上。說著自己也在對麵的床上坐了,招呼美美說,美美,你也坐。美美臉紅的像塊布,說,我該走了。
楊柳卻說,不不,你再坐一會,還早呢。美美就在江風的床上坐了,也沒敢坐實在,隻坐了半個屁股。
現在的場麵很有意思。江風和美美在一個床上,楊柳和高國定坐在另一張床上,八目相對。楊柳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堅持讓美美留下,難道就是想讓她和江風看看,自己並不是沒有人追求?女人的心思真複雜。
高國定問起了江風是怎麼受傷的。這個問題很棘手。江風張張嘴,沒說出什麼,拿眼去看美美,卻發現美美也在看他。還是楊柳不舍得江風難為,輕描淡寫地說,江風他是被車碰了一下。
江風不置可否地笑笑,算是附和了楊柳的撒謊。高國定卻不在意這些,說,現在交通安全確實很成問題,酒後駕車的人層出不窮。到街上,溜著牆根走都不保險了。看來,還是家裏最安全啊。
江風覺得高國定說的話似乎還包涵著某些哲理,心想,這個當兵的看上去是很憨厚,估計心裏也鬼的很那。
江風住了一個月的院,傷口已經完全愈合,可以出院了。楊柳非常開心,她早就盼望著這一天。因為唐鋼說過,要在這一天出去慶祝一下,還說好楊柳要替江風喝酒的。楊柳為了落實這個事情,前一天的晚上就給唐鋼打電話。唐鋼說你們辦完出院手續大概幾點?楊柳說還要輸兩瓶水,大概10點左右就能辦完出院手續了。唐鋼說好,我10點準時到,一會我就定房間,咱們還去雕刻時光吧。楊柳說好好,我們的老根據地了。唐鋼明天你可不準有事啊,否則我饒不了你。唐鋼說放心吧,除非天塌下來。
第二天上午,楊柳樓上樓下跑著給江風辦出院手續。去結清了住院費回來,已經是將近10點了。
從電梯裏出來,就看到走廊裏鬧嚷嚷的,心想又是哪個病號的患者家屬在鬧事。現在醫院也成了高危行業,病人的正常死亡家屬都會看作是醫療事故,大鬧特鬧,讓醫院很頭疼。
楊柳這樣想著,走近看了,發現這些人都在江風的病房進進出出的,心裏就吃了一驚。還沒回過神來,就見一幫人簇擁著江風從病房裏走出來。走在前麵的,是那個姓鄭的住建局女領導,後麵跟著一群男男女女。好幾個女人手裏都捧著鮮花,江風脖子裏還掛著個花環,大家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說說笑笑走過來,把楊柳擠到了牆根。
江風可能被擋了視線,竟然沒有發現靠牆站著的楊柳。楊柳眼看他從自己眼前走過去了,想喊聲江風,等等,但嗓子像是被堵上了似的,發不出聲。她手裏拿著一疊收據和對賬單,呆呆地站著,猛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被掏空了。發了一會呆,又跑到病房裏,從窗戶上往下看。就見停車場裏,江風被簇擁著上了一輛本田車,然後十幾個人分乘四輛車,一溜煙出了大門。他們剛出大門,唐鋼的帕薩特就進來了。
唐鋼興衝衝趕到病房,卻發現屋裏一片淩亂,早就沒有了江風的影子,隻有楊柳背對著門口,靠窗站著發呆。唐鋼感覺有點不對勁,說,楊柳,人呢?楊柳不說話,沒聽到似的。唐鋼覺得不對勁,走過去,看到了楊柳滿臉的淚水。
晚上,江風在結束了狂歡之後回到家,以為楊柳會在家裏等他,哪知道家裏依舊是黑燈瞎火的。他以為楊柳在自己的臥室,叫道,楊柳,我回來了。但回答他的,隻有牆上滴滴答答的鍾聲。他拿出手機,撥打楊柳的電話。有個女人在裏麵說,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風出院後,又在家休息了一個月。不為別的,為的是讓自己被剃光了的頭發長齊了,好維護自己一向風流倜儻的形象。這一個月裏,他百無聊賴,又出不得門,吃吃睡睡,憋足了一身的精力,無處發泄。多年不見的夢遺竟然也回來了,搞得他像是又回到了高中時代。
在夢中,那女人並不是他現在所有的女人,而是有著一張娃娃臉,身材豐腴的陌生女人。然而雖然歡娛,畢竟是夢,醒來也就更加悵然了,心裏很空虛。
好在初戀情人葉歡歡又恰到好處地來“看”了他幾次。江風有了個奇妙的發現,那就是這次頭部受傷後,也不知道是動著了哪根神經,自己在那方麵的功力竟然一下子變得登峰造極,爐火純青了。好像一個麵壁修煉多年的老道,忽然一天打通了任督二脈。這讓江風簡直是心花怒放,真想找到給自己一悶棍的人,給他端兩杯酒,好好感謝感謝他。不過讓他有點遺憾的是,葉歡歡來了,夢中那女人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