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聽見桑離用這麼凶巴巴的口氣和自己說話的荔兒,在癟了癟那張可以掛水壺的小嘴兒後,有些不放心的朝著外麵走去,荔兒心中免不了暗自嘀咕,郡主這是怎麼了?
怎麼突然就想吃她做的酒釀圓子了呢,做這個很麻煩耶,雖然她十分歡喜郡主想吃她做的東西,可郡主現在這樣子也太不尋常了吧,不會是和皇上吵架被氣壞了吧?
直到荔兒的身影消失在了空寂的內殿,桑離才強忍著身體傳來的陣陣不適,打起精神撐起身體,狀似無恙的將內殿的門扉關上,免得待會兒不知道情況的倒黴蛋誤闖進來。
她的長樂宮裏,奴才們幾乎都知道,偏殿和內殿是她桑離劃定的禁區,沒得到她的允許,是誰也不能貿然進來的。
將雙手握拳,修長的手指指甲深深掐入細嫩的手心,都說十指連心,從手上傳來的疼痛讓桑離的精神也微微清明起來,狀似無恙的半臥在了軟榻之上的桑離,眯眼之間,心中卻是一片清朗如水。
敵不動我不動,這是桑離遊走在刀尖上的基本原則,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今晚潛匿在內殿之中想要殺了她的人,應該不超過六個,很好,她好久都沒有痛快的大開殺戒了。
身處皇宮之中,被沐雲像個殘廢一樣的保護著的她,都快要忘了鮮血的氣味是什麼樣的了,今晚既然有人送上來給她練練手過過招,那她又何必對他們手下留情,客客氣氣呢。
荔兒這丫頭雖然有一身不錯的武藝,可在這群高手麵前,恐怕連十招都接不住吧,而且她也沒有實際的與人拚殺的經驗,放在自己身邊,也隻能成為累贅而已。
而且這丫頭跟了自己這麼久,自己留著她還有用呢,又豈能便宜了這幫人要了她的性命,桑離是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心底其實是關心荔兒這丫頭的安危的。
當感覺到空氣中流動著的一股微乎其微近乎沒有的殺氣時,桑離像貓兒一樣的一雙清眸裏閃過幾絲趣味盎然的興致,看來他們的耐力還不夠格,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等到對手喪失了警覺的能力後一擊致命,絕無失手。
風輕輕的從尚未關閉的高窗中吹拂進來,驚起了垂落在地上的紗幔,柔美清透的薄紗慢悠悠的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複又漸漸的散落在地上,仿佛不曾移動過一般。
就在寬廣的內殿又恢複了平靜的那一瞬間,半臥在軟榻上的桑離突然睜開那雙精光四射的清眸,手上動作敏捷迅速的從羊皮小靴子中抽出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然後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朝著自己的大腿內壁深深的刺了下去。
而就在她朝著自己的大腿刺下去的那一瞬間,內殿裏所有照明的宮燈都同時被人用強烈的氣息隔空熄滅,隻餘下一室黑暗和殺氣籠罩在靜謐的房內。
之所以毫不留情的朝著自己刺下去,並不是因為桑離想要自虐,而是身體裏的迷香藥性還沒有全部散去,如果自己拖著這樣的身體出手,那後果絕對是自己成為別人的刀下之鬼。
她‘奪命羅刹’的名稱可不是白來的,從來都隻有她獵殺別人的份兒,哪裏輪得到自己成為別人的盤中餐刀下鬼,如此恥辱她桑離絕對不能讓它發生在自己身上。
當削鐵如泥的匕首深深的刺入自己的大腿內壁時,桑離全身像是被一層厚重的殺氣籠罩起來了一般,而就在內殿陷入一片黑暗的時候,對方六人朝著桑離同時出手了。
泛著清冷寒光的劍刃幾乎是同時朝著桑離半臥著的軟榻上直直而來,神智早已恢複清明的桑離身形快速的從軟榻上一躍而起,然後在殺手六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張錦被便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撲麵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