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請細想,那商靖萱是什麼樣的人物,豈會經此一擊就丟了性命?”
蘇輕妍一聽,眉頭微微皺起——這些日子因為一心要照顧才剛出生的小皇子,因此對疏月宮的事沒有細查,如今聽碧桐說來,確實也十分蹊蹺。
“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奴婢隻是給娘娘提個醒,娘娘最好是小心些。”
蘇輕妍站起身來,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本宮倒是想瞧瞧,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完,她貼到碧桐耳邊,低語數句,碧桐連連點頭,隨即離去。
午後,羽千涔處理完政事,也不在禦書房停留,而是直接回了乾嘉殿。蘇輕妍親自準備了午膳,坐在桌邊等著羽千涔,乳娘抱著小皇子,陪侍在一旁。
等羽千涔進了屋子,蘇輕妍立即站起身來,替他除去外袍,又命碧桐打了熱水來,伺候羽千涔淨手。
一切收拾妥當,羽千涔方在桌邊坐下,先拿起筷子嚐一口時鮮的蔬菜,然後看向蘇輕妍:“你怎麼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莫非宮裏有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大事。”蘇輕妍沉吟,“可能是因為前些日子懷著皇兒,一直呆在宮中,哪裏都不能去,有些煩悶而已。”
“是朕疏忽了。”羽千涔沉吟,“要不等兩日朕清閑了,陪你出宮走走?”
“也好。”蘇輕妍點頭,“還有一事。”
“何事?”
“皇兒出生已有一段時日,臣妾想請皇上為皇兒賜名。”
“這個麼,”羽千涔笑笑,“早在皇兒出生之前,朕便已經想過了,便叫他瑞兒吧。”
“瑞兒?吉祥如意……”蘇輕妍喃喃,唇邊終於緩緩浮起絲笑意,羽千涔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深深地注視著她:“妍兒……”
蘇輕妍偎進他的懷中,心中的痛楚與迷茫一點點消散。
對於身邊這個男人,她愛過,恨過,但是如今一切都歸於平淡,倘若上蒼見諒,她也願意和他就這樣平平安安地相守到老。
“這一世有你,我羽千涔再無他求。”
“是麼?”蘇輕妍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那是不是無論我今後做出什麼事來,你都不會責怪我?”
羽千涔不由一愣,覺得蘇輕妍此言大有深意,但是她如今身處深宮之中,又還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看著一臉遲疑的羽千涔,蘇輕妍心中終究是一聲歎息——
見她麵露不快,羽千涔趕緊握住她的手:“妍兒你不要多想,朕都依著你就是。”
“先用膳吧。”垂下眼眸,蘇輕妍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挾了一筷菜送入羽千涔口中,但同時心裏卻已拿定了主意——看樣子,自己是時候利用手中的資源,培養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了,別人的東西,用起來到底是不順手的。
羽千涔倒沒有往深處想,隻覺得蘇輕妍今日的表現有些怪異,但他也沒有追問,反而加意憐惜。
午膳過後,羽千涔去裏間歇息,蘇輕妍在外間,逗弄著小皇子,不知不覺到了日暮時分,羽千涔起身,命夏安城沏了茶,靠在桌邊慢慢地喝著,蘇輕妍則將小皇子交與乳娘,自己去了禦廚房,看著禦廚們準備晚膳,尤其是乳娘的飯菜,更是要求樣樣精細。
夜幕垂落,大殿中燃起一根根手臂粗細的蠟燭,羽嘉永坐在桌邊,手裏拿著塊點心慢慢吃著,明亮雙眸時而看看自己的父親,時而看看母親,臉上流露出幸福而歡快的笑容。
等吃過飯,乳娘將永兒和瑞兒都帶了下去,獨留羽千涔與蘇輕妍兩兩相對。
羽千涔攜起蘇輕妍的手,步入內殿,正要上榻安眠,外麵忽然傳來夏安城的聲音:“皇上,奴才有事稟奏。”
羽千涔聞言不由得一怔,蘇輕妍抽回自己的手:“你去吧。”
“好。”羽千涔點頭,轉身大步走出,才踏出內殿殿門,便見夏安城立在殿中,一臉驚惶。
羽千涔情知有事,倒也沒有多問,而是轉頭朝寢殿看了一眼,隨即邁開步伐朝外走去,碧桐追出來,手捧一件大氅,遞與羽千涔,羽千涔接過大氅披上,方才朝殿門的方向而去。
耳聽得外間一切沉寂下來,蘇輕妍方才將碧桐叫到跟前,沉聲道:“昭兒怎樣了?”
“這幾天倒十分地安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是麼?”蘇輕妍微微抬起頭來,“本宮倒是想去瞧瞧他。”
“主子?”碧桐略略抬頭,顯然有些意外。
“走吧。”蘇輕妍已然拿過一件外袍披上,在碧桐的陪同下出了正殿,往旁邊的西配殿而去。
西配殿原是空的,自收留羽嘉昭後,蘇輕妍特地命人打掃幹淨,給羽嘉昭居住。
才進西配殿,便聽得一陣低微的鼾聲,碧桐眉頭一皺,忍不住道:“定是這幫人背著娘娘躲懶,待奴婢去瞧瞧。”
碧桐說完正準備邁步,卻被蘇輕妍用眼色止住。
兩人屏住呼吸走進殿內,卻見昏暗燭光下,四名宮侍及一名乳娘皆倒臥於地,睡意沉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