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吵什麼呢?”和盛萍說話時,殷長風溫柔了不少。
盛萍晃了晃手裏的盒子,對殷長風告狀:“殷小米要把這個帶走,被我攔了下來,這一看就是我們殷家的東西。”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殷小米不是殷家人了。
殷長風尷尬的輕咳一聲,有點不敢去看殷小米。
妻子和大女兒暗地裏做的事情,他雖然沒有參與,但也沒阻止,這就算是變相的許可。
麵對被賣掉的小女兒,他還是心虛的。
“那是我媽媽的東西!”殷小米咬唇看著殷長風,一字一頓,“是我的。”
“什麼是你的,這是殷家的東西。”盛萍嗆聲,攥緊了手裏的盒子。
提起殷小米母親,殷長風愣了一下。
轉頭,他蹙眉對盛萍說道:“還給她。”
“長風!”盛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急的跺了一下腳,“這是我們殷家的東西!”
“我說,還給她。”殷長風擲地有聲。
他很少有這麼急言令色的時候,盛萍嚇了一跳,就算心有不甘,也隻能聽話。
察覺到自己可能有點過激,殷長風又摟住盛萍哄著:“別生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喜歡,我給你買新的。”
“你說的,不能反悔。”
“當然。”
在殷長風懷裏扭了一下身子,盛萍把盒子扔在殷小米腳邊,輕蔑說道:“還給你,死人的東西我還不稀罕呢,也不知道幹不幹淨。”
殷小米撿起盒子,拖著行李箱從殷家別墅走出。
不回頭,她不想再看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房子一眼。
天空像是被一塊黑色的幕布遮蓋住一樣,隱隱有下雨的趨勢。
苦澀一笑,她握緊行李箱的拉杆,邁步離開,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剛走出不遠,豆大的雨滴頃刻落下,殷小米瞬間被淋透,落湯雞模樣。
長長的睫毛眨動,有液體滾落下來,和雨水混在一起。
這樣也好,殷小米笑了笑,就全部當做是雨水,不是淚水。
“嘀嘀!”
忽然,刺耳的車笛聲由遠及近,車燈大開,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殷小米身邊。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妝容精致的女人麵孔,和殷小米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
“小野、種,怎麼?準備搬去你主人家了?”說話的人,正是聯合盛萍一起設計殷小米,賣掉殷小米的殷雅雅。
殷小米死死瞪著她,樣子像是要吃人。
殷雅雅撥弄了一下頭發,笑著說:“怎麼著?小野、種要發怒了?”
“雅雅,夠了。”坐在駕駛座的男人開口。
他是殷赫,殷小米和殷雅雅的大哥。
越過殷雅雅看著殷小米,殷赫說:“殷小米,上車,我送你。”
“哥!你瘋了!”殷雅雅大叫道,“你要讓這個小野、種上車?她會把車弄髒的!”
殷赫勾唇,漫不經心的說:“你沒看下雨了嗎?這裏不好叫車。殷小米,上來。”
殷小米冷笑,拉著行李箱,麵無表情的往前走去。
她就算走到死,也絕不會上他們的車。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殷家的人,他們都令她惡心。
“瞧見沒有?小野、種倔強著呢!哥,你這就叫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活該!”殷雅雅冷哼,車窗升起。
透過後視鏡,殷赫緊緊凝著那抹越走越遠,漸漸沒入雨簾之中的嬌小身影,眸色暗沉。
見他半天沒有反應,殷雅雅蹙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你想什麼呢?怎麼不開車?”
殷赫回過神,這才啟動車子。
在雨中打了個冷戰,殷小米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
她能去哪兒?
沒有了殷家,她能去的地方隻有一個。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雨裏走了多久,終於路過一輛出租車。
司機大叔看見她,立刻停下車子,拿著雨傘下車來。
“小姑娘,你沒事吧?”
殷小米身體一個搖晃,腳下趔趄,拉杆脫了手,行李箱倒在地上。
司機大叔急忙扶著她上了車,又把她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小姑娘,你去哪兒?”
殷小米蜷縮在車子後座,望著車窗外的雨幕,輕聲報了一個地方。
*
顏家。
客廳裏一片沉寂,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坐著一個人。
很好。
非常好。
顏蘇木微微勾起薄唇唇角,露出一抹沉涼的笑意。
他的小寵物第一天上學就不乖,這麼晚了還不回來,難道是跟小男友約會去了?
空氣仿佛都凝結,整個顏家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傭人們不敢靠近客廳,全部都等在大門口,焦急的盼望著殷小米早點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晚上8點整,一聲驚呼打破了沉靜。
“小姐!你回來了!”
顏蘇木聞聲,重瞳幽幽抬起。
行李箱被傭人接過去,殷小米感激的笑了一下。
可是這笑配上她慘白的臉色,比鬼還要慎人。
身後地板上蜿蜒著水痕,殷小米一步一步走進客廳,走向顏蘇木。
頭發黏在臉上,裹住她煞白的小臉。
衣服被雨水浸濕後貼在身上,內衣的紋路都清晰。
女孩子羸弱的站在自己麵前。
顏蘇木的眼底映出她的樣子,像極了一株被風霜狠狠擊打過的小百合。
“回來了。”薄唇輕啟,慢聲吐字。
簡單的三個字,讓殷小米本以為流幹的眼淚再次決堤。
顏蘇木不會知道,此刻對於她來說,這三個字代表著什麼。
她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回。
“對不起。”輕而低的女聲響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
張張嘴,殷小米還想說什麼,可是眼前突然一黑。
她往前栽去,有人抱住了她。
那麼溫暖的懷抱,溫暖的讓她想要就此沉淪。
顏蘇木重瞳沉沉凝著懷中人青白的臉色,將她打橫抱起,對傭人道:“給趙萊烊打電話。”
心情低落鬱結,再加上淋雨,殷小米直接發燒到39度,整個人像是被火烤著。
昏迷前,顏蘇木的臉是殷小米最後的記憶。
*
“我給她打一針退燒。”說著,趙萊烊就動手去掀殷小米的裙子。
“你幹什麼?”顏蘇木按住趙萊烊的手腕,重瞳冷凝。
趙萊烊無奈說道:“我是醫生,你覺得我會做什麼?”
顏蘇木眸色微斂,這才放開了手。
退燒針打完,趙萊烊又給殷小米掛了吊水,“過半小時左右,應該就會退燒了。”
顏蘇木點點頭,讓傭人帶著趙萊烊去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