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1 / 2)

定性那些錯綜復雜的情緒,愛與恨這兩個極點甚至能交會在一起,撕裂了中間那一片無人探索的蠻荒之地。

顧昭然終於知道夾在愛恨之間的,是他漸生漸長的欲望。

他想要那雙眼睛看著自己,想把那個人的身體和靈魂都占為己有。

他的母親覺得不可思議,當年獲悉丈夫出軌都能淡然處之的強勢女人,頭一次在兒子麵前失態,她朝他叫嚷,摔東西,聲淚俱下地指責他的荒唐想法,顧昭然卻始終低著頭,像凝固的鹽柱,沉默而固執。

他母親拗不過他,在林轍的勸說下放他回來試一試。

“總之不會比現在更糟。”心理醫生這樣說道。

是啊,如果這次嘗試仍然無法讓他得到愛與被愛的能力,顧昭然這個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最終隻能像行屍走肉一般熬過一生。

也許用不了一生,他就把自己毀掉了。

顧昭然關掉視頻,打開另一個文件夾。

他幾乎要成功了,可惜功虧一簣,一場處心積慮的相逢,隻換回了這些偷拍的片段。

麵畫上已經換了主演,傅光洲不再年輕,而他溫柔熱情的目光終於定格在了自己身上。

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可是心裡仍然一片空虛。

不,他並沒有得到,他隻是短暫地被愛了一場。

修長的手指撫過畫麵上那張意亂情迷的臉,顧昭然按了暫停,截取了一張他們忘我交纏的畫麵。

顧女士端著兩杯咖啡,推門而入:“談談?”

顧昭然抬頭看她,問:“你怎麼過來了?”

他早就從家裡搬了出來,而她一直有自己的事業與生活,特別是再婚以後,母子兩個已經很少出現在同一屋簷下了。

至少有一個人沒被那場失敗的婚姻毀掉,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我知道你沒睡。”顧女士在他對麵坐下,把咖啡推給他,“還在失眠?”

顧昭然看看掛鍾,淩晨三點,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候。

“熬夜傷身。”他把兩杯咖啡都挪到自己這邊,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白水,顧女士將玻璃杯捧在手裡,麵露憂色:“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問也是白問,如果感覺好,誰會在半夜三更不睡覺?

這個兒子向來執拗,人回來了,魂還不知道留在哪兒呢。

“值得嗎?”她又問。

顧昭然搖搖頭:“不值得。”

“你想明白就好。”顧女士還以為他醒悟了,誰料他下一句能把人氣死:“是我不值得。”

盡管後來難捨難分,也得承認他一開始就沒安好心。

他沒擋住屏幕,顧女士不可避免地看到那個畫麵,霎時火冒三丈,聲音抬高了八度:“你拍這東西什麼意思?”

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偷拍拍上癮,鏡頭還他媽對著同一個人!

她深吸了幾口氣,壓下想砸電腦的沖動,怒道:“你拍這玩意不是對付他,是為了對付我!”

顧昭然頷首承認,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我知道你手裡有他的把柄,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彈藥都準備好了,還是拿自己的前途與名聲填裝的。

他意思很明白,如果顧女士拿二十年前的小視頻來威脅傅光洲,她就有可能看到自己兒子的小電影滿天飛。

男主角還是同一個,真是讓人熱血沸騰的豪門秘辛。

人人都要臉,唯獨對於顧昭然這種夜行動物來說,體麵不值一毛錢。

顧女士咬牙切齒,使出殺手鑭:“你不怕他拿你當替身?”

“不至於。”顧昭然搖頭輕笑,“他還沒蠢到一錯到底,二十年了,該給個機會。”

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能讓他們攜手走出黑暗,在陽光下坦然地愛與被愛。

天下的母親總偏袒自家孩子,固執地認為他是被傅光洲給蠱惑了,其實顧昭然心裡明白,自己本來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小壞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