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悅看了我一會兒,似乎是在分辨我說的是真是假。
“若瑤,聽說你上次被許家劫持了,是豹三爺把你救下來的?”
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她提這件事又是什麼意思。鍾悅推了我一把,“葉若瑤,你別裝了,你都已經攀附上豹三爺了,那可是省城頭號黑白通吃的人物,別說一個文物走私的案子,就是殺人放火,他啥事壓不下來?”
攀附?
我可不認為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我還聽見他在那我當籌碼,商量著把我送給杜大成呢。
不過,鍾悅的話提醒了我,我想起來,豹三爺給過我一張特殊的名片呢,說遇到什麼事或者緊急情況可以用上。
我並不希望他們對葉老虎的打擊是從這件事開始的,同時我也不願意林礫牽扯到這個案子裏去。還有一個我沒有同任何人說起的隱秘的原因,如果這個文物走私的案子揭開,很可能還會涉及到上次那條小巷子裏的槍擊事件,我親手開了槍,打死了人,那把槍好像還扔在林礫的家裏。
從鍾悅家裏出來,我索性打了一輛車往湞陽街去了。
湞陽街陸家大宅的人雖然認得我,但還是攔住了我,直到我出示豹三爺給的那張特殊的名片。沒想到這張名片還真是有用,他們看到以後都畢恭畢敬,我險些以為他給的是尚方寶劍呢。
有人把我領到了東樓的辦公室裏,讓我坐下稍候,他大概出去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回來,“三爺很快就到。”
我一杯咖啡還沒有喝完,外麵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豹三爺走了進來,我連忙站起來。
他臉上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葉小姐,我聽說你打算把這張名片用掉。”
我並不以為留著還有什麼別的用處,所以無所謂地聳聳肩,“看起來好像他們都很信服這張名片,三爺禦下有方。”
他問道:“什麼事?”
我也沒有拐彎抹角,“聽說安縣這段時間在查文物走私的事,借此打擊涉黑勢力和葉老虎的羽翼。三爺能不能幫我個忙,把文物走私這件事壓下去。”
豹三爺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葉小姐的名字雖然還在葉老虎的戶口本上,但是葉小姐好像並不打算感謝他的養育之恩吧?”
“葉老虎怎麼樣我不想管,我巴不得他和他的芭比士多都直接被毀滅。不過,揪出來的事件,我不喜歡這一件。”
“不喜歡這一件?葉小姐倒是個性情中人。”豹三爺把大拇指上戴著的一個玉石扳指轉了幾圈,“安縣的事,我向來不管的。”
他說的是不管,可不是管不了,這是還想同我談條件麼?但那張看起來很厲害的名片,可不是我主動找他要的,是他自己要給我的。我看定他,“這麼說來,三爺這張名片,其實也沒有什麼實際用處?”
他的表情凝滯了片刻,“葉小姐可莫要後悔。”
“那麼我就當三爺已經答應了,謝謝三爺。”我把那張特殊的名片放在桌子上,站起來就告辭,我並不想在陸家的宅子裏待太久,哪怕是多一分鍾,都讓我莫名的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我從他的辦公室裏走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的目光始終都鎖定在我的背脊上,讓我一陣發寒,但我不敢回頭看。
知道從陸家的大宅走出來,我依然覺得背後陰森森的,外麵的一點陽光都不能讓我整個身體回暖。
我回到牡丹園,可不知為什麼,心裏依然不安穩。我總覺得這件事處理得不夠好,似乎我任其發展也不對,插手也不對,或許我知道這件事,關注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我總有一種錯覺,即使我坐在家裏,依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湞陽街的陸家大宅像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巨獸,仿佛隨時都可能吞噬我。跟陸家扯上關係,去找豹三爺插手,像一個莫名的陷阱,我向前一步,就已經無力退步抽身。
這種感覺,讓我坐立難安。可每當我仔細去想,所有的線索又像是從中截斷一樣,根本沒有辦法理順,也無法找到更確切的辦法來解決。
我抱著膝蓋盤踞在沙發上,輕輕撫摸已經開始慢慢隆起的小腹。無論如何,無論走多少的彎路,我都要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他。秦公子不在,我隻能自己想辦法,即使危機重重,我也隻能這樣一路走下去。
好在,他一向很聽話,很疼他的媽媽,知道我過得已經夠艱難了,他不大鬧,也不大折騰。我已經差不多過完前三個月的危險期了,妊娠反應也沒有特別強烈,一切都很平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