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般的八月走到了最後一天,十九歲的高知秋背著書包,提著小提琴,再加一個沉重的行李袋,坐了一夜的火車,終於來到了D市。
D市四季分明,地處南北交界,人傑地靈,物饒豐富,有著全國最得天獨厚的文化與曆史積澱,再加上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讓這裏成為了全國最富甲一方的大城市。
以前,高知秋隻在電視和報紙上看到過有關這個城市的描寫,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來到這,還要在這裏讀大學,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
天氣很熱,雖然才是早晨的八點鍾,太陽卻已經曬得不行。
高知秋隨著人流走出火車站,看著高大建築物頂上那幾個大字,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隻是,等她再順著指示牌終於來到擁擠的公交車站時,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心態也全無剛才的興奮和激動。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肚子有些疼,但是等公交車的人很多,隊伍長不見底,萬一走了,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擁擠的隊伍裏,高知秋將行李袋放在地上,一手提著小提琴盒,一手則按在肚子上。
她穿著一件白色帶小碎花的的確良襯衫,下身是一條淺藍色的長褲,簡單的白色涼鞋,五官清秀又白淨,再加上眉眼間那一縷愁緒,讓她和周圍正滿頭大汗的旅客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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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邊上停著兩輛軍用的吉普車,裏麵坐著幾個身穿迷彩軍裝的男人,其中一個坐在後麵靠窗的位置,臉龐被帽簷遮去了大半的輪廓,隻能看到那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顎線條。
過了會兒,有人提一個裝著冰棍的袋子上車,邊遞,邊爽朗的問道,“鬱上校,今天還親自過來盯?”
鬱錦川擺了下手,拒絕,“最後一天,必須盯緊。”
“天熱,吃一根唄。”那人勸。
鬱錦川的臉上沒什麼改變,依然緊繃到接近嚴肅,聲音更是一板一眼,“不愛吃那東西。”
“得。”那人悻然的將冰棍分給其他兩人,邊說道,“對了,聽說你今年被派去了D大做軍訓總教官,好差事啊。”
鬱錦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跟你換?”
“別別別。”那人立馬搖頭,“操那些白斬雞大學生,吃力又不討好,我可不樂意幹。”
鬱錦川沒有再說話,目光重新回到剛才盯著的方向,緊接著,他直接推車下車。
“唉,幹嘛去呀?”戰友皺眉,順著鬱錦川的背影看過去,才發現前麵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皺了下眉,立刻也下車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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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知秋蹲在地上,眼前一陣陣的發黑,腦子裏也暈眩的厲害,小腹深處傳來一股鑽心的疼,額頭,身上更是幾乎都被冷汗給沁透了。
可是周圍的人全部都圍著她,七嘴八舌,她聽不清楚,想開口,又發現虛弱的自己說不出話。
直到終於有人散開,高知秋稍稍得到一點清新空氣,剛睜開眼,便發現腳邊出現了一雙屬於男人的黑色戰靴。
“沒事吧?”一道低沉的男聲緊接著響起。
高知秋低著頭,聽到身邊有人在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小姑娘突然就暈倒了,問她也不說話。”
“應該是中暑了,都散開。”鬱錦川立刻說道。
周圍人立刻嗚嗚洋洋的散開,鬱錦川則直接半蹲下來,又問了一句,“感覺怎麼樣?”
高知秋微微抬眼的看他,隱約看到那人穿著一身的迷彩服,頭上戴著帽子,看不清臉。
是軍人嗎?
高知秋立刻就像是找到了救兵,輕聲的開口說道,“我……我的錢包被人偷了。”
鬱錦川皺眉,低頭一看,果然,一旁放在地上的背包上已經被人劃了個口子。
“裏麵有我的學費。”高知秋說著,就想要哭出來。
家裏的經濟條件並不好,這學費還是母親和姐姐一起給她湊出來的,可現在……
鬱錦川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秀氣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眼睛裏紅紅的,癟著粉嫩的小嘴,委屈又可憐的樣子。
他皺了皺眉,便說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剛才。”高知秋說道。
鬱錦川看了眼旁邊的隊伍,排隊的人很多,時不時還會有路人穿插經過,肯定是早已經被偷了,然後人也走了。
這錢……估計也是拿不回來了。
他再度低頭看著她,問,“感覺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高知秋用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卻經不住小腹深處一陣陣抽搐的疼,很快又重新坐了回去。
“怎麼了?”鬱錦川一隻大手攙著她細細的胳膊,問。
他的手很大,也很熱,很結實,可是高知秋閉著眼睛,隻來得及說了一個字,“疼。”
下一秒,她直接眼前一黑,徹底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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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來,已經是下午的一點鍾,高知秋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你醒啦?”護士微笑的看著她。
高知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呃,我……”
“哦,是一個解放軍同誌送你過來的,你啊,身體太虛弱了,有點中暑,再加上生理期到了。小姑娘家家的,以後多注意點,來月經前千萬不要受涼,否則很容易傷到子宮,以後影響到生育的。”
高知秋臉上微燙,斯斯艾艾的問她,“送我過來的人呢?”
“哦,他中午就走了,對了。”護士送上一個紅色的塑料質地的錢包,“這個錢包是你的吧?”
高知秋眼睛一亮,忙拿了過來,“是我的。”
“那個解放軍同誌說是一個好心人撿到了送給他的,裏麵身份證什麼的都在,就是錢沒有了。他說也不知道你需要多少錢交學費,就給了你一些,你自己看夠不夠?”
高知秋看著錢包裏的人民幣,驚訝,“這是……他給的錢?”
護士點頭。
“可是……這些錢太多了,我學費用不了這麼多的,怎麼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