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餘生多多指教(1 / 3)

童笑撿起手表,想了想,放回他腿邊:“你已經幫我出了很多惡氣了,我滿足了,很感激你。”

“那你以後呢?打算怎麼辦?”

童笑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殘破的衣裙,現在連一件衣服都解決不了,怎麼還有力氣想到遙遠的以後。

她頷首自嘲:“雖然外邊傳聞是顧謙包yǎng我,但實際上我在邊工邊讀書,我才二十三歲,以後還有很多的路要走。”

她說完,抬起頭,笑了笑:“顧公子有多餘的衣物可以借我嗎?”

童笑套上他拿來的t恤和牛仔短褲,用一根皮帶紮緊,雖然肥大,但至少能遮擋。

她收拾好自己,跟顧靖霆告別。

顧靖霆一根煙還沒抽完,嗯了一聲,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他拿起電話,對方很快接通了:“遺囑是什麼意思?”

“那個姑娘很有趣,我想了想,還是讓律師幫我改了。”

對麵傳來蒼老但和藹的聲音。

顧靖霆眯起眼:“我們之前不是商量好,隻要我幫你揪出顧家內鬼是誰,你就把顧氏集團交給我打理的嗎?”

“年輕人,你別著急,畢竟關係到我整個顧家上下,你和我死去的孫子長得一模一樣,甚至連名字都一樣,打從那年我在泰國的警察局見到你,我就已經打定主意,你會是我最合適的接班人。”

“少廢話。”

“你等著便是,我不會虧待你。”

對麵掛了電話。

顧靖霆放下手機,慢慢拿起煙到嘴邊,此時此刻,他的眼中,才露出他真正的內心黑暗。

他頷首,仿佛眼前是從前的自己。

二十多年前,深夜裏的一把大火,把他在清邁經商的幸福小家,燒成了灰燼。

他失去了父母,被送去了孤兒院。

那個偏僻孤兒院裏,在陰暗角落裏,他成了野蠻生長出來的一根野草。

成年後,他出來打工,混社團,什麼事危險就做什麼事。

他還不要命地去地下拳莊打黑拳,打贏了打輸了他都不在乎,那時候的他,隻是渾渾噩噩苟活在世上,毫無牽掛的廢人。

直到他照例被抓進警局的某一天,一個穿著工整西裝,拄著拐杖的老人在幾個警察的陪同下來到隔欄前。

是他把他救了出來,並告訴他,如果跟他回國,偽裝成他在戰場上死去的孫子,他就能得到一大筆遺產。

顧靖霆想了想,就答應了。

他跟顧老爺子回國,連名字都不用改,就被安排去參加訂婚宴。

然後上了金麗酒店1103房間,遇到了那個女人

“咳咳咳”

顧靖霆猛地嗆了一口煙,捶幾下胸口才好些。

他嗆得滿麵緋紅,怎麼一想到那個保守到無可救藥的女人,他就有點不太尋常?

他在清邁什麼女人沒見過,為什麼

他不耐煩地把煙撚滅,起身下樓,想看看樓下又是什麼局勢。

一眼便看到童笑被顧謙堵在門口。

顧靖霆雙手從口袋裏掏出來,俯下肩背倚到欄杆上,悠閑地看著她。

她一臉驚恐,更多的是不肯妥協的倔強。

嗬,傻女人,跟當初的自己一樣多好,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日子很快就過去了,什麼痛苦什麼屈辱,根本不用在乎那麼多。

顧靖霆黯淡下眼神。

童笑越是抵抗顧謙,越是讓他心煩意亂。

怎麼她就能這麼頑強?

明明是個被荊棘都能紮得半死的女人。

求饒,趕緊求饒,興許還能下去救你。

顧靖霆心裏想著,不斷想著她示弱。

可童笑依舊沒有退讓。

她抵在門板上,不管顧謙怎麼威脅她,怎麼哄她。

顧謙像頭狼,貪婪的眼神已經昭示他的野心,他要得到她!

童笑已經沒有退路,門被鎖死,她緊繃著疲憊的神經,再次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她偷偷咬住舌頭,如果顧謙撲上來,她就咬下去。

反正三年前也就該死了。

顧謙氣急敗壞,看著眼前的女人,卻像看著天邊的雲彩那麼遙遠。

“三年了,我還是感動不了你嗎?”

童笑不動聲色,她知道隻要自己鬆了嘴裏的防備,他便伺機而動。

她搖頭,一聲不吭。

顧謙額角的青筋突出,視線挪向她的小腹。

為了孩子是嗎?

她跟顧靖霆的孩子?

顧謙嘴角掛起一抹絕望的冷笑:“對了,樓上看戲的那位,對自己的女人和小孩,有什麼想說的?”

童笑皺圓眼睛,望向顧謙身後,果然看到在二樓的顧靖霆。

顧靖霆心浮氣躁地下樓,他實是受不了這個女人,非得等他來救她。

“你也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今天你要是敢動她一下,我”

顧靖霆頓步在原地。

一把手槍自顧謙轉身後,就對準他。

顧靖霆咬牙:“想殺我?你以為自己有這個本事嗎?”

顧謙氣息竄動,滿是怒意:“在1103房間裏,你就該死了,顧靖霆,你搶了我的女人,就算有顧家家產彌補我又怎麼樣?我照樣恨你。”

他說著,慢慢扣動扳機:“這把槍裏就一顆子彈,要麼你吃,要麼你女人替你吃了這子彈,你自己選一個。”

顧靖霆視線越過他,到童笑眼中,她慌張地搖頭,試圖拉扯顧謙,但被他用槍托砸了腦袋。

童笑腦袋一陣暈眩,倚著門板慢慢滑坐下去。

她有一口氣沒一口氣地喘著,模糊的視線裏,槍口又對準了顧靖霆。

“不他不能死”

童笑想起自己被他救出那麼多次困境,這一次,也該她來幫他了。

不就一顆子彈嗎?

她深吸一口氣,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撐起身子,雙手抵在門板上,用力把自己推到兩人中間。

砰!

一聲槍響落下。

顧靖霆和顧謙同時死死睜大了眼睛。

童笑像隻被擊中的蝴蝶,翩躚摔落在地上,血流像小溪,從她胸口蜿蜒而出  “童笑?童笑你別嚇我”顧謙手裏的槍掉落在地,他跪到童笑身邊,想抱起她,但顫抖的手一點都沒有力氣。

“別擋路!”顧靖霆咬緊著牙關,輕易橫抱起童笑,撞開顧謙,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顧靖霆總算可以坐一會兒,緩緩滿身的疲憊。

他垂著頭,看著攤開的雙手,滿目都是紅黑的鮮血。

他拿出手帕,無心地擦手,慢慢低下頭。

這不是他第一次沾滿這麼多血。

三年前的清邁,他替他最愛的女人擋了一槍,昏迷前,他有幸看到自己滿胸膛的鮮血。

他以為自己會死,但醒來,他在醫院裏,孤身一人,再也沒有見過她。

顧靖霆頭垂得更低。

他找了她三年,始終未有消息,就在答應顧老爺子回國的那一刻,他才決定放棄。

可來到江城後,他好不容易下決心,要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偏偏手術室裏那個女人,無端讓他想起一切。

他有點透不過氣,想不明白為什麼,幹脆直起肩背,胡亂把頭發往後撓。

不知道在手術室外等了多久,坐累了,他就站起來,在沒有人的走廊裏隨便走走。

可往事,依舊揮散不去。

他站在窗邊,看著醫院大樓外的城市夜景,摸出胸前染了幾點血跡的手機,剛好有個從清邁打來的電話。

他猶豫,最後還是接起來。

“靖庭,我是阿彪,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阿彪在電話那頭用著軟綿綿的泰語問候他。

顧靖霆聽到熟悉的聲音,低落地笑笑,同樣用泰語回道:“你給我打電話向來隻有一個原因。”

“你沒猜錯,我找到她的消息了,元美她出現了,而且也在找你。”

熟悉的名字,來的那麼突然。

阿彪壓低聲音:“你猜她找你做什麼?一定是要跟你重修舊好吧?哈哈,你得感謝我,我跟她說的,你現在回國要接手大家族的遺產,她才回心轉意。”

顧靖霆不知道說什麼好,嘴唇顫了顫,最後哦了一聲。

他掛了電話,沒等阿彪繼續問地址。

他突然感覺有些無味。

回頭看向手術室的紅燈,他從窗口坐回牆邊,端正了身姿,全神貫注地等待綠燈亮起。

拐角處,一個人影慢慢縮回去。

“顧靖霆什麼時候會泰語的?”

顧謙皺緊眉頭,心裏不斷盤算。

他又從牆邊探出頭,偷偷打量顧靖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