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峯嘶吼著，挺直脊梁站在門口，倔強地看著宋子衿。
恍惚中，他看到宋子衿身側站著一個小女孩，跟亦晨一樣的年紀，但眼神呆滯死氣沉沉。
她說，爸爸，你為什麼不回來救我和媽媽，你為什麼不要我……
邵峯搖頭，他的表情無法控製地崩潰。
不，爸爸不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爸爸回來了，隻是來遲了。
女兒，原諒爸爸。
子衿，原諒我……
“子衿，我們還有辦法的，不要放棄辰辰好不好……”邵峯跪了下來，拉住宋子衿近乎冰涼的手。
他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在湧上喉嚨的時候都咽了下去。
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讓她失去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如今他還可笑地想讓一家團圓！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這個世界上，不是知錯就改，便能回到過去……
“邵峯，有個事我該一並告訴你。”宋子衿清了清嗓子，平靜看著他。
“你說。”邵峯怔怔凝視著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
“剛才我說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不光是因為我沒了子宮，還有你的原因。”宋子衿曾經幻想過無數種讓邵峯知道那一事實，但眼前這種直麵告訴他的方式，並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還記得我給你泡過的菊花茶嗎？我當時還問你怕不怕我在裏麵給你下毒……現在我告訴你，那的確是一杯毒茶，讓你絕育的毒……”
她淡淡的涼如薄水的嗓音恍然響起，震動著邵峯毫無防備的耳膜，生生的作痛。
連帶著他的胸口一下一下開始劇烈的疼痛。
邵峯回想著當年宋子衿給自己泡茶時，每一個遲疑的動作，每一個略微飄忽的眼神。
原來，原來如此……
隻是事到如今，他又還能說些什麼呢？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子衿，我不在乎……就算你繼續給我泡那毒茶，我也會毫不猶豫繼續喝，喝一輩子！現在不是剛好嗎，你生不出孩子，我也生不出孩子！”
“醫院這邊，我一直都沒有放棄給辰辰尋找配型的骨髓，臍帶血隻是辦法之一，不是唯一的辦法……讓辰辰活下來好不好，讓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的媽媽，是你……”
邵峯誠懇說著，眼睛裏已經泛起了一團彌漫的霧氣。
他將聲音壓抑得很平穩，但嗓音中蔓延的情緒已經漸漸失控。
宋子衿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她隻是淡淡看著眼前這個神情時而悲慟時而淩亂的男人。
然後笑得絕美而冰涼。
“邵峯。”她喚他的名字。
“我在。”邵峯連忙應道。
他認真凝視著她，眼中的情緒也在瞬息萬變。
“為什麼那個時候……你不早點回來對我說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