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房價上漲,南向晚的心裏“咯噔”一下,她眼看就要攢夠首付,這下說不定又要將買房計劃延期了。要是公司能把飛機頭等艙的機票,五星級酒店的房費折現給她就好了,為了省錢,別說經濟艙,火車硬座她都願意。可惜公司為了維持頂級企業的門麵是不允許這麼做的。
頂級企業的體麵是有了,可是誰又來維護她的體麵呢?
南向晚注意到女人的房間裏堆滿了紙箱,問:“你們找到地方了?”
“找到了,過兩天搬。”女人苦笑一下,“來這個城市幾年,越搬越遠,下次可能要搬回老家了。”
女人的話像是提醒了她,她或許也該回家看看了。
公司理論上給了每個員工年假,但是大家輕易不敢休息,南向晚肩負了部門裁員的重擔,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她回到自己的小窩,想給上司發個消息,消息還沒發出去她先收到一個,林驍然問她要不要參加高中同學聚會。
高中同學聚會?
林驍然如願成為飛行員,其他人呢?薑達令有沒有繼續唱歌,張超李帥是不是還是那麼愛玩,小組長又在幹什麼。
南向晚迫不及待想和同學們見麵,她迅速在輸入框中輸入要參加,誰知道還沒發出去,林驍然又發來一個尷尬的表情,“不好意思,發錯了。”
……
南向晚的房間在一棟樓的最邊上,窗子年久失修,晚上大風一吹總是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此時此刻,風聲又起,吹得南向晚的心裏七零八落。“要參加”三個字還在輸入框裏,南向晚猶豫片刻,把三個字一個一個地刪掉了。
和上司請過假後,南向晚買了回家的車票,關秀梅知道她要回來,早早準備了各種好吃的。
家裏還是老樣子,雖然算不上多麼豪華,但至少不用和幾家人合租,衛生間都要和別人共用,東西髒了也隻能暗罵兩句然後默默收拾掉。
南向晚裏裏外外看了一圈,隨口問道:“我爸不在嗎?”
關秀梅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訝異,南向晚這才想起來,父母在她高二那年已經離婚了,這些年來,兩人形同陌路,大概老死不相往來了。
關秀梅沒有說過離婚的原因,但她大概也能猜到。關秀梅生性要強又有些神經質,每天把別人家如何如何掛在嘴邊,任誰在她身邊都會感到無邊的壓力。父親能忍這麼久也是相當不容易了,隻是不知道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什麼,是別人家的老公給老婆買了什麼東西,還是父親又錯過了晉升的機會。
飯桌上,關秀梅依舊說著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怎麼,不過再不是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怎麼好,而是別人家的孩子怎麼怎麼不如南向晚。她在老公上吃了虧,現在終於可以在孩子身上賺回來,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
然而關秀梅還是有不滿意的地方,“你說你也是在知名公司工作,怎麼工資才那麼點兒,別人問起來我都不好意思實話實說。電視上不是說一線城市年薪百萬嗎,你看電視劇裏,人家都是開豪車住豪宅,你怎麼就差這麼多。對了,別人問我你的工資多少,我怕別人看不起,誇張了那麼一點點,你可別給我說漏了。”
“媽……”南向晚放下筷子,蹙眉反問,“你誇張了多少?”
關秀梅避開她的目光,“也沒多少,就多了幾千。”
“媽!我要是說漏了別怪我。”
關秀梅知道瞞不下去了,小聲說:“多了幾萬。”
“你……”南向晚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把自己的麵子建立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真的能感到快樂嗎?更不要說她一直以來都是對母親報喜不報憂,生活中的困難,工作中的委屈通通獨自承擔下來,就是怕告訴母親後她又要數落自己一頓,說她不努力,不能吃苦。要是她現在告訴母親這個隻是聽上去好聽,但工資並不怎麼樣的工作很可能也要沒了,還不得把她氣死。
南向晚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把實情說出來。
關秀梅倒是提起另一件事。
“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人家又催我了,你也不一定非要錄用他,隻是給他一個麵試的機會而已,幫幫忙吧。”
南向晚想起來了,她在上飛機前,母親給她打過電話,讓她安排一個人進公司,被她以公司不收非重點大學畢業生為由拒絕了,還讓她不要總想著找關係這種事。現在母親舊事重提,南向晚想也沒想,又拒絕了,“我說過了,不可能。”
見關秀梅還要勸她,南向晚的神經倏地一緊,覺得關秀梅這樣執著說不定有什麼蹊蹺,她警惕地問:“你不會收了人家什麼好處吧。”
“那怎麼會。”關秀梅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好。”
南向晚剛剛鬆了一口氣,隻見關秀梅歎息一聲,說:“不過也差不多。”